说完,他又掰着手指头算。
“虽然学校里吃饭便宜,可我们不是还要交水电费吗?还有各种需要花钱的地方,阿林!医务室好贵好贵,上次我们就看看擦伤,就得收五十了!”
米欢声音渐低:“好多钱。”
“……”
先前,米欢对数额毫无概念。
等他逐渐明白时林打零工的报酬与物价完全不成正比时,米欢心里小小难受片刻,他的潜意识总以为,是他的到来才会让时林增加大笔开销。
如果他回到米家,时林会不会就没那么辛苦?
念头在米欢心头徘徊有些时日。
时林从来不会向他说苦,在家里也绝不提及打工方面的问题,起初,米欢还以为是没新鲜事,但现在想来工作又不能让人开心,时林觉得没任何必要倾诉,所以才对他缄默?
“......”
以此类推,时林刚刚走那么快,是因为自己提到了钱?
自己胡乱猜测不是米欢的作风。
他仰头,握紧时林悬在半空手腕。
“对不起。”
道歉过于突兀,以至于另一位当事人未明白,全凭意识反问米欢:“又说什么傻话。”
这次,时林不给米欢反驳机会,强硬拉过他手,拧开碘伏盖子均匀喷洒到那块伤处。
眼下没有棉签,时林用掌根轻轻搓开,碘伏受到他体温的影响,也没刚接触的冰凉,逐渐暖化成片,再是细微消毒刺痛。
他垂着视线。
与其说不敢看米欢的伤口,更像是时林一种逃避。
再怎么说,对方自幼便是娇生惯养的小先生,哪怕因为个别原因米家现在就剩他,也好过跟自己挤在不到八十平方的城中村里过日子。
“......”
后知后觉意识到近期的所作所为,时林脸上腾起难以形容的烧灼感,一半为他厚颜无耻感到压抑,另外的部分是心疼米欢至今所有的遭遇。
“小公主”就应该放在童话故事里。
强迫他跟平民百姓生活,对他来说何尝不是酷刑。
时林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缓。
他几乎压不住翻涌情绪,险些在米欢眼前掉泪。
究其所有,时林也不过是个念高三还得去打工,负担起两个人生活费的十八岁男生,更何况暗处还有个随时都成为炸弹导火索的爹。
他是后悔吗?
不是。
时林在为无法为米欢提供原有的物质条件而感到无比羞愧,这份压抑在听到米欢小心翼翼询问他,换校服需不需要钱,如果是免费的才敢去申请后,就如同兜不住冰川的保鲜膜,刺啦一声戳破时林岌岌可危的自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