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谢首辅?
三年了,她不是喊他“谢陵”,便是叫他官职。这样冷硬的唇,唯独只有叫那人时才会温软,亲昵。
谢陵眸色倏暗,手上的力道加重,指腹上移,掐入她柔嫩温冰凉的脸颊肉。
“我要是不放又如何呢?”
他语气恶劣无赖,手掌亦开始不老实地勾起昭昭的发丝。
玩弄片刻,那双手顺着长发落到她的耳朵,温凉的指尖轻轻抚了下。
遂又落到她细弱的脖颈,若有若无地轻蹭,清晰地感受着她的吞咽,她的僵硬……仿佛在逗弄自己的猎物。
这十足的登徒子动作,被他做起来,却优雅天成,矜贵无比。
昭昭冷淡地等他蹂躏完,挣脱他的禁锢,遂低头看了眼满桶的脏衣服,沉默着坐下继续浣洗。
见她又是这副逆来顺受的鬼样子,谢陵心中升起一股无明火,“够了!你听不懂人话吗?你手上的伤都烂成这样了,还洗什么洗!”
他垂眸看向她,隐隐有些寒意。带着上位者的气息,很骇人。
下瞬,他竟直接将昭昭手中的木盆踢翻,“别洗了,走,跟我去上药!”
“我不去。”
谢陵的语气充斥着威胁之意,昭昭却平静地抽回手,忍着指节上的疼痛仍旧道:“我还有衣服没洗完。”
谢陵冷嗤一声,倏地扯过她的手,将她一个踉跄带到自己身前。
昭昭一时不察,指节划过他的衣袖,竟又擦出一片血迹。
此刻,两人离得近了些,昭昭甚至能嗅到他华贵的锦袍间,还沾染着宴席上的酒香。甚至能听到他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
“呵,你有什么理由拒绝?只要你还在谢公府一日,就得一日乖乖听我的话!”
谢陵声音冰冷刺骨,“别忘了你的罪还没赎完呢,哪怕只剩六天,你欠我的,我就是追到十八层地狱也要找你讨回来!若是找不到你,我就把兄长的尸骨从坟里挖出来,挫骨扬灰。”
“疯子!变态!”昭昭眼底隐藏的恨意快要抑不住。
“别试图激怒我,昭昭。”
谢陵突然笑了,笑得实在温柔也实在凉薄,“我会生气的,你也不想看到我生气吧?”
是啊,他一生气,就会干出许多恶劣的事情来。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了。
——
最终还是回了房间。
昭昭缩在榻上。她在外头冻了太久了,手脚冰凉,有些僵硬。
这时,谢陵的声音蓦然自头顶响起,“我找大夫拿了些冻疮药,过来,我给你涂上。”
见昭昭躲开他递来伤药的手,谢陵脸色低沉得快滴出水来,“你就这么厌恶我吗?”
话落,他干脆捏住她的胳膊,剜了一点药膏,开始强行帮她涂抹。
“你以为我愿意给你涂药?呵,我不过是怕你手烂了没法干活,我谢公府可不会养一个废人!”
昭昭沉默地闭上眼,唯有他的指腹在擦过她伤口时,微微颤抖。
谢陵神色更加不虞:“你就这么怕我?”
昭昭垂眸不答,却在谢陵想要强硬地往上翻开她袖口继续上药时,浑身僵住。
而谢陵在摸到她手腕间,那道狰狞疤痕的瞬间,动作凝滞,眼中满是震惊。
“……”
昭昭沉默,谢陵也未语,只死死盯了她片刻,而后像是想到什么,发疯似的拉起她的胳膊,直接将袖子掀到顶!
那道疤痕就这样横在两人之间,暴露在空气中。
一向沉稳的谢首辅再也没有往日平静,此刻的他恨不得将那衣料撕碎,似是急着在确认什么东西。直到他问:
“这疤……哪来的?”
谢陵的声音在发抖,低得像从胸腔里挤压出来。
昭昭别过脸,指甲抠进掌心。
见她眼神躲闪不回答,他心中却隐约有了猜测。“快告诉我!这疤到底怎么来的!”
谢陵的喉结滚动数次,她的那道疤痕深深刺痛着他的眼,记忆突然闪过雨夜模糊的身影。“那个雨夜救我的人……是不是你?”
他语气泛起酸涩,迫切地想要确认一个答案。
“我……”
昭昭檀口微张,下瞬,却对上了谢陵那双暗含期待的深邃眸子。
“!”
昭昭猛然清醒,不,她绝不能承认!
她之所以将这个秘密深埋在心底这么些年,就是为了不再与他有过多纠缠,她要出府,要与他和离,要与他斩断一切病态的关系!
下瞬,她神色恢复如常,唇角勾起冷笑,“谢首辅说笑了,你不是总说我害死了杏儿吗?那么像我这般又坏又恶毒的罪人,又怎么可能去承受剜肉之痛,好心救你?”
谢陵的眼神骤暗,正要开口,门外蓦然响起一道声音急切的男音,“大人!那人招了,杏儿姑娘的死可能另有蹊跷!”
这话如千钧锤般,砸在屋内二人身上。
昭昭微不可控地抖了抖,神色复杂。
而谢陵凝思几瞬,对她道:“我去去就回,在这儿等着我,别想着逃。”
见他起身出去,昭昭本想猛松口气,却没想到谢陵突然回头,她那口气瞬间滞住,卡在胸口。
谢陵深深看她一眼,喉结微滑:“还有,别想着瞒我任何事,你知道我的手段,也知道骗我的下场是什么!”
“砰——”
下瞬,门倏地被重重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