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傅说了,这次算他们欠咱一个人情,往后要是你厂子里的机械出了问题,或者需要技术指导,尽管去找他,他绝不推脱,而且…不收任何费用。”
金诗韵口气平静,就好似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可这话却像是一颗巨石投入深潭,在顾忍寒心中激起巨大的波澜。
这年代的厂长大多是摸着石头过河,他也不例外。
多少个研究技术的迷茫深夜,都是他带着工人咬牙挺过来的。
机械改造不光得花大价钱,还得有靠谱工人,否则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建平退休从京市回来的事,顾忍寒前阵子听说过,但没放在心上。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厂长,跟这种大人物攀不上关系,也不想卑躬屈膝地去讨人情。
可…就是这么个牛逼人物,竟然对着金诗韵许下承诺,往后自家厂子的技术支持不收取任何费用!
这份人情重达万两,远比这厚厚牛皮纸袋中的钱物重要的多!
原本他可望不可求的东西,竟然被金诗韵这样…轻描淡写地拿到了?
顾忍寒喉结滚动,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看向金诗韵,眼神中的戒备逐渐褪去,个中情感却变得更为复杂。
金诗韵一向只会给他拖后腿,今天倒是做了件令人刮目相看的事。
顾忍寒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喉咙发干,最后只用手摸摸鼻子,眼神复杂地盯着金诗韵。
金诗韵瞧着他这副别扭样子,忍不住想笑。
想道谢就直说呗,大男人家扭扭捏捏,跟个小媳妇似的!
她眼中闪过狡黠,故意往前凑了凑,歪着头问:“这事儿是没合你的心意?李师傅可是承诺了,不收钱也会给咱帮忙,这么大的好处,你不该对我说点什么?”
她那张俏脸逐渐逼近,顾忍寒身体瞬间绷直,脸上划过一丝窘迫,也不敢去看那双带着戏虐与笑意的眼。
半晌,他脸色僵硬,声音低沉地道:“咳,我知道了。”
金诗韵两手环胸,杏眼眯了眯,对这个答案明显不满:“就只是知道了?”
“顾厂长,表达感谢可不是这个词哦。”
顾忍寒喉结滚动,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带着狡黠笑意的清丽面庞,还有淡淡皂角香气扑面而来,耳根子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他抿了下薄唇,像是郑重其事又像是难以言说,从嘴角挤出两个字:“…谢谢。”
金诗韵故意侧身,把耳朵递过去:“什么?我没听清。”
“我是说谢谢你,金诗韵同志!”
说完,他像是如释重负那般,迅速转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出了房间。
金诗韵扑哧笑了,果然,这顾忍寒跟原书里描写的一样,闷骚。
晚上,她躺在床上,两眼清明地盯着房梁。
虽说用那手表换了些钱票,但撑不了多久又会花光。
顾忍寒这厂子收益一般,只能补贴家用,没法子让生活富裕起来。
可她肚子月份大了,再添个小娃,家里又多了张嘴吃饭,那点钱咋养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