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转动眼珠。春杏红肿着眼睛趴在床边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泪痕。几个小丫鬟垂手立在角落,屏息凝神。
我试着动了动手指。还好,能动。又试着想抬一下左臂。
“嘶——”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倒抽一口冷气,冷汗涔涔而下。
这动静惊醒了春杏,她猛地抬起头,看到我睁开的眼睛,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眼泪又涌了出来:“王妃,王妃您醒了,太好了!老天保佑,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她语无伦次,激动得浑身发抖。
“水……”我喉咙干得不行。
春杏立刻小心翼翼地扶起我一点,将温热的参汤凑到我唇边。我小口啜饮着,甘苦的液体滋润了干涸的喉咙,也带回了一些力气。
“我……睡了多久?”声音嘶哑虚弱。
“三天三夜了,王妃!”春杏抹着眼泪,“您不知道有多凶险,太医说那箭上的毒叫‘鸩羽’,歹毒无比,若非……若非王爷当机立断,用深厚内力护住您心脉,又用了宫中秘藏的护心丹吊命,您恐怕就……”她说不下去了,只是哭。
王爷,内力护心脉,赵珩?我有点懵,他不是巴不得我死吗?
“我爹呢?”
“大将军守了您两天两夜,被陛下紧急召入宫商议军务了。走前吩咐奴婢们好生照料,说……说等您醒了,定要给他传信。”春杏压低声音,“大将军那脸色……好吓人,像是要杀人……”
正说着,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推开。
赵珩走了进来。
他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身姿挺拔。但细看之下,那张万年冰封的俊脸上,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眉宇间凝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走到床边,目光落在我苍白虚弱的脸上。
四目相对。他眼神复杂,深不见底。没有往日的冰冷审视和嘲弄,也没有预想中的厌恶。反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沉凝和探究,仿佛第一次真正地仔细地打量我。
“王爷……”春杏连忙起身行礼,声音带着敬畏。
赵珩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春杏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带着丫鬟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药味和那丝松柏气息混合着,气氛有些微妙。
“感觉如何?”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死……死不了。”我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嘲讽的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赵珩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他缓缓道:“箭上淬的是‘鸩羽’,见血封喉。你……为何要扑上来?”
来了,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我精神一振,虽然身体虚弱,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我立刻调动起全身残存的演技,眼神努力聚焦,带着一种“赤诚无比”“义无反顾”、“情深似海”的光芒,看向他,声音虽然虚弱,却饱含“深情”:
“为……为何?”我微微喘息,仿佛回忆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刻,脸上露出“后怕”又“无悔”的神情,“因为……因为王爷您……您是妾身的天啊……看到那箭射向您……妾身……妾身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不能……不能让王爷受伤……就算……就算要死……也该是妾身替王爷去死……”
我说得情真意切,把自己都快感动哭了。完美,这下总能打动你这颗铁石心肠了吧?快!被我感动,然后愧疚,然后赐我毒酒补偿我!
赵珩静静地听着,目光死死盯着我,仿佛要穿透我所有的伪装,直抵灵魂深处。他脸上没有任何感动的表情,反而那探究的意味更浓了。
“圣旨到——!瑞亲王、瑞王妃齐氏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