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声音很轻。
“对不起,落月,我不能再失去你。”
“所以就把我关在这里?”
她抬起下巴,眼神凌厉地射向他。
“这房间再美再奢华,我也不喜欢!”
“我宁愿在天一坞啃又干又硬的馒头,穿粗布衣服,我也不想待在这笼子里!”
她说得很硬气,眼泪却滚下来,殷玄下意识抬手想为她擦去眼泪,被她侧头躲开。
殷玄的手在空中僵住,回握成拳,缓缓收回。
外面忽然传来低沉的鼓声,一声接一声,连脚下大地都震动。
这绝非寻常鼓声,只有战场上的鼓,才有这样的穿透力。
她转头看向窗外,见北方天空一片赤红。
她忽然明白过来。
原来真正的战场不在迟国,在这里。
“带兵攻打迟国的,另有其人,你的真实目的不是迟国,是奚族。”
殷玄迎上她的目光,点点头,“是。”
“北伐或能成功,但羽朝国力已不足以支撑过去的庞大版图,我的目的是踏平奚族。”
卢筠清沉默了,这一点,倒是跟千里和郭默的看法一致。
“在迟国厮杀的前锋,是谁?”
殷玄凝视她片刻,缓缓道,“北宁公主”。
卢筠清一滞,不敢置信得重复了一遍,“北宁公主?”
“是,公主殿下为驸马而去,临行前她亲口说,驸马被迟国人掳走,下落不明,她要杀进王都,为驸马报仇。”
难怪人人都说,那位前锋仿佛是突然冒出来的,且上阵杀敌总是戴着面具。
原来竟是北宁公主。
卢筠清闭上眼睛。
眼前浮现兄长病入膏肓的模样,他伏在桌前习字的单薄背影,脚踝上的金色锁链,磨破又结痂的皮肤,纵横交错的鞭痕,还有在她手里渐渐消失的体温。
若是兄长知道,公主为他披挂上阵,是会担心还是欣慰?
兄长答应尚公主,对公主有几分真心,还是全为着家族荣耀?这些问题,恐怕永远都没有答案了。
一只柔滑的帕子塞到她手里,“擦擦眼泪。”
殷玄的声音低沉又温柔。
“你不喜欢我碰你,我就不碰,你不想做的事,我也不会强迫你。只有一点,留在我身边,不要再离开。”
说完,转身离开,卢筠清叫住他。
“非打不可吗?”
“国仇家恨,非战不足以止。”
说完这句,殷玄带上门离开。
卢筠清坐在窗边,感受着鼓声带来的震动,心狠狠地揪起来。
她离开奚族领地的时候,千里带人到迟国边境支持张桃汤,这样一来,王都的守卫必然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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