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这是两拨不同的人?”
千里粲然一笑,露出洁白牙齿。
“你可真聪明,已叫你猜得差不多了。”
“奚族二十六部,并非铁板一块,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护我,就是这么回事。”
“杀你之人为何杀你?护你之人又为何护你?”
千里将目光移向窗外,陷入回忆的侧脸显得有些落寞,语气中也染上一缕苍凉。
“我父亲,不,我应该叫父王,只是这个称呼多年未叫,已有些生疏了。”
卢筠清默然,这个答案不算意外,那些黑衣人称呼他殿下,他必然是奚族王室成员。
“你可知道,奚族曾建立过统一的王朝,金鹰王朝,只可惜不过是昙花一现,金鹰王死后,奚族重新倒退回部落制。”
卢筠清心头一紧,“我听长兄说过,那位金鹰王有雄才大略,只可惜登基不过十年,就因病去世……兄长还说,金鹰王年轻时曾来羽朝京城游学,莫非……”
她猛得转头看向他,双眼瞳孔放大,“你父亲,你父亲是?”
千里平静地回望她,点了点头,“不错,我父王就是金鹰王。”
“那你为何流落至羽朝,沦为奴隶?”
“不过是家族间的争权夺利罢了。”
千里说着,嘴角扯出一抹讥讽,“这么多年来,派出一波又一波刺客来追杀我的,是我的亲堂兄,我父亲胞兄的长子。”
“奚族部落从前没有立太子的制度,遵循的是兄终弟及的传统,父王将我立为太子,部落中多有不满。”
“父王活着的时候,他们不敢置喙父王的决定,父王一死,掌事的五大老就开始设局谋害母后和我。他们认为,奚族不该走羽朝和迟国的立国之路,而应该继续坚持部落制,大伯则与他们暗中勾结。”
“父王一世果决,唯一想不到的,大概是亲兄长会对他的妻儿痛下杀手。”
“他们首先搬出了一条废弃很久的制度,子贵母死,坚称我既然被立为太子,母后就该自尽。”
卢筠清屏住呼吸,她从未听过这般野蛮凶残的制度。
“其实,这条规定是早年奚族各部落混战,外戚势大而临时实行的,后来因为过于残忍,已被废弃。五大老想要除掉我们母子,就又将它拿来用。”
“且他们一直说,母后是异族人,本就不配为一国之后,父王一死,一杯鸩酒就送到了母后面前。那时,我不过三岁。”
“异族人?”卢筠清敏锐地捕捉到重点,“是羽朝还是迟国?”
千里看向她,眼神澄澈柔和,“羽朝。”
“所以我从小就会说羽朝官话,都是母后教得。”
“奚族的王后,一向只能从几个贵族大家中挑选,父王为了娶母后,就昭告天下,说母后是祭祀告神时,山神显灵赐得神女。”
说到这里,他轻笑一声,“父王年轻时在羽朝游历,将羽朝人这套‘新王登基,祥瑞满天飞’的把戏学了个十足十。”
“不过,这话只能偏偏老百姓,却骗不过他身边的近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