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将小巧青瓷茶盏握在掌中,摩挲把玩。
“史将军不听劝,凄惨死去,陛下固然痛心,但若我劝说成功,反而招致陛下忌惮,认为我与京城官员过从甚密。”
“说出车行之事,不过是提醒我,在这京城之中,没什么能瞒过陛下。”
“主公今日这一出’前倨而后恭’,甚是高明。越是暴露出缺点,越是叫陛下放心哪。”
殷玄唇边微弯,扯出一抹讥笑,“阿季有经世大才,早就揣摩透了圣意。陛下却不知,殷某对他连家的残山剩水,毫无兴趣。”
说着,目光移向窗外,看向北方。
柳季景瞬间坐直了身子,难得露出严肃表情。
“属下知道,主公心念旧土,志在克复神州。”
窗外隐约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还有车轮驶过石板路发出的骨碌碌声音。
到了学堂下课时间,静嘉堂的门打开,高门贵女们一一坐车驶出。
殷玄的目光转向那处,专注地看着,直到视线中出现一辆熟悉的小车,车顶是低调的青灰色布幔,刚修好的车轮刷了一层新漆,从静嘉堂门口的灯笼下驶过时,晃动的车帘露出一抹缝隙,缝隙中车内人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
待马车驶过,殷玄收回视线,柳季景才再度开口。
“不过,主公可知,羽朝南迁已近百年,就连皇帝陛下都放弃了收拾旧山河的想法。这一年来,我瞧着京中子弟,大多奢靡享乐,不堪驱使。”
“先人尚且面北而泣,后人却只顾吟风弄月,惜哉!悲哉!”
殷玄的目光变得幽深。
“东洲军旧人,调查地如何?”
柳季景身子前倾,压低声音。
“自卢循将军去后,东洲军便名存实亡,至今已消亡近六十年。他们的后人大多仍生活在曾州,或流动至曾州与奚族、迟国的交界处。有部分人参军,投身在曾州刺史盛珍奇麾下,还有一部分人失去土地后,加入流民军团,靠打家劫舍度日。”
自从羽朝南迁,原本北方的土地被奚族和迟国一分为二,西有奚族二十六部众,为游牧民族,在短暂的建国后分崩离析,恢复部落联盟制;东有迟国,自东北方向而来,沿袭羽朝的文化官职,建国已有八十余年。
其中,殷家所在的纪州与奚族接壤,曾州则处在羽朝最北端,大半地界与迟国隔赤水相望,另有一片山林连接奚族。三方交界地带,大大小小的流民团始终存在。
“不过,无论他们以何营生,这些人仍会去卢循将军墓前祭拜。也难怪,当初他们的先人南迁来此,多为无地无钱的平民,是卢将军向先帝上疏,力陈要给他们分置田产、建造房屋,才让他们真正有了立足之地,得以成家立业、繁衍子嗣。”
第21章戏院惊魂
不知不觉,殷玄走了已有半月,这一年的夏天也迎来了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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