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虽拜我门下,但现在你叔父要带着寨众回山了,你回吗?”
何文钦压根没看后头的何伯,直接伏在地上:
“我愿随郎君身边。”
赵怀安点了点头,对他道:
“以后你就是我的骑从,你的功劳还不能得马,但我先赐你横刀一把,马鞍一副,以后再立功劳,我就将那匹棕马赐给你。”
何文钦大喜,领了横刀就退下了。
再然后就是剩下的韩通、钱铁佛、韦金刚、陆仲元、周德兴、陈法海、郭从云这些新投部曲。
他们因为没有功劳,所以赵怀安只是赐予他们每人一贯铜钱,勉励他们这段时间的训练。
这些人没想到自己也有赏,忙叉手感谢赵怀安的慷慨。
这下,就剩下四个山棚把头了,赵怀安将何伯、李三、费传古、张歹喊了上来,笑道:
“我赵大感谢你们应我募,也感谢你们一路追随,今天我就将你们的赏钱赐下。”
说完,赵怀安就许他们每人粗盐一斗,粗布一尺。
何大他们千恩万谢,直呼赵怀安是好郞君,要不是眷顾家里,真的要追随赵怀安左右。
听了这话,赵怀安就笑笑,他看向了费传古,看他最后的态度。
这人很贼,但赵怀安就需要这种动脑子的,所以对他依然有期望。
但费传古头都没抬,铁了心要回去。
罢了,强扭的瓜不甜。
但意外之喜来了,一直闷声不吭的张歹忽然抬起头,对赵怀安表示愿意追随。
他和山棚里的几个人说好了,都愿意追随在赵怀安身边,那些粗布和粗盐就让寨里的其他人带回去。
这下子赵怀安高兴了,拍了拍张歹,也赐了他一把横刀。
最后,赵怀安对剩下的何伯、费传古、李三说道:
“一会你们就带着山棚跟老六去领东西,然后就原路回去,不要去南边,后面很快就要大战了。”
之前陆仲元和周德兴说这些山棚入了营要受军法管束,但后面赵怀安见宋建的时候,问了这事。
人家就说了一句:
“营外事不管。”
所以这些山棚众是可以走的。
这并不是一件让赵怀安高兴的事,因为宋建那话的潜台词就是,营外这些土团都是炮灰,管他们死活。
而偏偏他赵怀安这支队伍,也是炮灰的一员,这就是难受了。
将烦闷的情绪压抑住,赵怀安示意了一下赵六,让他带着三个山棚把头出去。
赵六这会是割肉般的疼,赵大这瓜怂是真不当家,各种物资是随手就赐,这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这就散了大半。
但这会一听赵大说要打仗了,赵六一下子就明白赵大的用意了,这是要得大家死力。
赵六这人固然有短视爱财的一面,但却足够有生活智慧。
他知道现在就是用钱的时候,于是收起腿,起身带着何伯三人走了。
只是那费传古在到了帷帐边时,转身对赵怀安抱拳,赵怀安笑了笑:
“我赵大一诺千金,日后你们要来投,我这帷帐永远为你们打开。”
费传古重重地点头,与何伯他们一起离开了。
这边几人一走,赵怀安就不说话了,只是轻轻地拍着大腿,平复自己的情绪。
帐篷里鸦雀无声。
……
过了好一会,赵六才回来。
刚刚他将粗盐和粗布都发给了山棚们,甚至车里的粗布都不够,他还是去隔壁的豆胖子那匀了一部分。
不知道为何,那豆胖子这会那么大方,说的话也好听,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直让赵六以为赵大也和这胖子拜了兄弟呢。
赵六做事细心,他将物资分完后,亲自带着何伯他们出了营地,一路上有不少人张望,但看到是那个赵怀安身边的人,都没说什么。
就这样,赵六一路送到山口,嘱咐何伯他们一路小心,然后踩着积雪又回来了。
他一进来,浑身打了个哆嗦,然后走到了赵大的身边,点了点头。
赵怀安见人都全了,终于说了这次的大事:
“就在咱们到邛州不久,南诏人派了使者到了成都,让咱们节度使放开一条路,说要去长安面圣,但后面被咱们节度使给砍了,要不是这场大雪,之前就要开战的,现在雪化了,这仗要打了。”
听了这话,众人表情各异,那些赵怀安的门徒、义子完全无所谓,甚至那四个五寸丁是闻战则喜。
而陆仲元这四个牙兵们倒是想得许多,他们意识到郞主是真的有人。
往日他们在各军作战的时候,从来都是上头说打就打,哪还知道个原由,不像现在,哦,原来是节度使砍了南诏使节啊。
就冲这细节,这四个牙兵就觉得赵怀安有前途。
但要是此刻赵怀安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定会骂,有个屁的前途,这一仗他都做好跑路的打算了。
不是他孬啊,连宋建都能被卖,可见唐军现在勾心斗角的样子。这种情况下,隔河对峙还有希望,一旦主动出击,那是必败无疑。
而且赵怀安很肯定,虽然宋建没说,但这位宋使君一定也是要跑的。
既然大佬都要跑,他才吃几个菜,卖什么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