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天,“这里没那么大的盆,就算有热水也泡不了,先让它喝点热的。”
金溟机械地接过水碗,哆哆嗦嗦地吹着气给海玉卿往嘴里灌,海玉卿已经不再抽搐,但眼睛和嘴巴全都僵硬地紧闭着,热水沿着墨色的尖喙流下来,一口也灌不进去。
“玉卿,醒醒,”金溟几近哀求,他把脸贴在冰冷的墨色尖喙上,似乎是企图以卧冰求鲤的诚愿融化僵硬的身体,“不要睡着,喝点水,咽下去,没事的,很快就会好了。”
海玉卿的心跳声很吝啬,吝啬到不愿施舍给金溟一点希望。
黑白羽毛紧贴的地方,咚咚急跳着的,只是金溟的心跳声,孤独的跳着,没有应和。
他们曾经也是这样亲密地贴在一起,近到可以互相听到对方的心跳。
也许是曾经拥有过,此刻才会倍感孤独。
金溟恍惚听到说话的声音,他低下头,把耳朵贴在海玉卿的嘴边,听了很久,才发现那是自己的声音。
我喜欢你。
我爱你。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永远就是每一天。
心脏每一声跳动都是一句哀求,贴在海玉卿冰冷而安静的心口上反复倾诉。
昨天他还在别扭着,觉得靠近海玉卿是一种逃避,他想偷窃海玉卿的天真单纯,慰藉自己无能不堪的过去。
不管是生活在动荡末世的人类,还是生活在残酷自然界的动物,死亡都是一种随时会发生而且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金溟以为自己早已不在乎生死,甚至他隐隐期待着解脱的那一天。
直到此刻,他的心跟着失温昏迷的海玉卿死了一半,他才恍惚明白死亡的含义。
“玉卿,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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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无尽的雪层。
呼啸的寒风吹过,扬起的雪花盖在深深浅浅的脚印上,海玉卿回过头,时而四爪时而五指的脚印在一望无垠的冰雪上若隐若现。
他不必费力掩藏痕迹,这样的天气里脚印很快就会消失,彻底到就像天地间从不曾有过一个他。
海玉卿倾着身前行,像一只倾斜的长矛要蓄力刺破坚硬的盾牌。他飞不起来,新生的翅膀力气不足以抵抗这样的风力。
僵硬的身体与坚硬的冰面形成一个锐角,这样可以在强风中把身体阻力降到最小。
没有人教过他在暴雪天里这样走路最省力,但身体的本能让他很快便领悟到自然馈赠给每一个生命的生存法则。
有人教过他如何辨认方向,但他仍在雪中迷了路。
往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