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眼中并无意外,这一切早在他预料之中。
他点点头,转而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狗蛋,你消息灵通,可知今天有一批被流放的贵人,要去往青牙山?”
狗蛋愣了一下,挠了挠头,努力回想。
“贵人?哦!大哥是说那群穿着好料子衣服的囚犯吧?我知道!他们人不多,就一小队兵押着,今天下午就出西门往山里去了,听说是要去青牙山的废矿场服苦役。”
“他们今晚会在何处落脚?”
“这……小的就不知了。不过那条路,天黑前到不了下一处驿站,多半是在野外扎营。”
“知道了,去休息吧。”
张平打发走狗蛋,关上房门。
他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墨色的夜空,眸光深邃。
青牙山,废矿场,流放的贵人……还有那张残缺的羊皮地图。
片刻的思索后,他眼中闪过一抹决断。
他迅速脱下长衫,从包袱底翻出一身利落的黑色夜行衣换上,将身形与夜色融为一体。
一个闪身,便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
城郊,官道旁的密林。
押送的队伍并未刻意掩饰行踪,张平循着车辙与马粪的痕迹,很快便找到了一处篝火跳动的宿营地。
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囚犯,正紧紧地瑟缩在一起,围着篝火取暖,脸上写满了麻木与绝望。
而张平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那个靠在一棵大树树干旁的女人。
正是白日里他见到的那位。
此刻的她,脸色比白天更加苍白,嘴唇干裂,紧闭的双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
她身上的囚服渗出暗色的血迹,显然是路途颠簸,牵动了伤口。
即便如此虚弱,周围的几个犯人,依旧不自觉地以她为中心,时而投去焦灼而恭敬的目光,将手中仅有的半块干饼,小心翼翼地递到她的嘴边。
看得出来,她不仅地位尊贵,更深得人心。
她,便是这群落魄凤凰中的主心骨。
正当张平凝神观察之际,那女人靠着树干的身子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剧烈呛咳。
“咳……咳咳咳!”
那声音嘶哑而痛苦,仿佛要将肺腑都咳出来一般。
每一声,都牵动着她身上的伤口,让她苍白的脸颊上泛起病态的潮红。
“大小姐!”
“嫣然姐!”
篝火旁,几名同样憔悴的囚犯立刻焦急地围了过去,有人想为她抚背,有人则笨拙地递上水囊。
他们的眼中,满是真切的关怀与焦灼。
这边的动静,立刻惊动了不远处打盹的官差。
一名满脸横肉的官差提着刀鞘,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吵什么吵!都给老子滚开!”
他粗暴地推开围在女人身边的囚犯,力道之大,让本就虚弱的几人踉跄着跌倒在地。
“看什么看?一个个都自身难保了,还学人家主仆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