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满被上官烬问地懵住了,指尖下意识地绞着围裙边。
她也说不清为何要问,或许是昨夜他挡在他身前,对那两人说“滚”时的模样太过令她心动。
亦或许是此刻晨光落在他眉梢,那点暖光太过晃眼,让她迷了眼。
她就是忽然想知道,在他心里,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盟友?还是……
她试探地问着,“我怕你觉得我太泼辣,断了你的桃花。”
上官烬目光微凝,深邃黑瞳里映着晨光,也映着她的影子,“他们当众辱你,你反击是应该的。”
“是我无用,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
上官烬说到“妻子”二字时,语气平坦得就是在说“今日天晴”,可江小满的心跳却不受控制地一下比一下快。
“那些人都是被家里宠坏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
“我厨艺尚佳,守着摊子,定能攒下家底,你读书定是厉害。”江小满顿了顿,“不然去书院短短数日,怎会引得苏姑娘为你倾心。”
上官烬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与我无关。”语气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她视线往身侧水缸瞟去,怕他看穿她此刻心底的别扭,“咱俩一步一步往前走,总有一天,定不会再看谁的脸色,不用再怕谁刁难。”
“到时候,咱们可不能学他们,没事狗眼看人低,欺负旁人去。”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韧劲,像早春刚破土的绿芽,明明稚嫩,却有股顶开巨石的气劲。
上官烬心头漾起点点暖意,照顾江小满是责任,护她亦是本分,他却忘了,眼前的江小满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她身后的人。
她精湛的厨艺是她手中最好的武器,她的心性品性是她笃定行事的底气。
她刚说的那句“咱俩一步一步往前走”,让他心头那点因“无用”而起的沉郁瞬间消散了大半。
他抬眼望着她被晨光晒得发红的脸颊,看着她眸底那份不掺杂质的信任,漆黑的瞳眸里浸上点点薄薄暖意,往后的路,他不是一个人。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搅在一起的围裙带子,动作细致又认真,“等我高中,便无人再敢欺辱你。”
自那日定下宴席的事后,柴文瑞便成了上官烬家的常客,几乎日日准时报到。
他每次都能踩着晚膳地点来,手里拎着些不值钱的果子,一进门就往灶房钻,美其名曰,“来看看江娘子准备得如何了”。
今日,他还未走进灶房,就被一股子油香勾得加快了脚步,人还在门口就嚷嚷起来,“江娘子,你在做什么?闻着比前几日更香了。”
江小满正在灶台前翻煎玉兰饼,油花溅起的滋滋声里,她回头笑道,“柴大人来得巧,刚起锅的,尝尝?”
她那摊子起初就是想从早摆到晚的,奈何生意太好,基本上准备的小笼包、馉饳卖完早市就没了。
眼下要为柴大人的宴席练手,正好尝试下新品类,比如玉兰饼、生煎包。
且前几日见识过七夕晚市的热闹,江小满心里便盘算起来。
趁着县令宴席的机会,给她新做的小食玉兰饼、钵钵鸡露个脸,来赴柴文瑞宴席的可都是江都城有头有脸的人,若是他们尝着味道不错,往后铺子上新,还愁没人来买?
柴文瑞早就被油香勾得馋虫乱窜,几步凑到灶台前,盯着铁锅里金黄油亮的玉兰饼直咽口水,“这叫玉兰饼?听着就雅致,闻着更绝!”
江小满用竹筷夹起一个,往滤油的竹篾上一放,油珠一滴一滴落入竹篾下的陶罐里。
“在我老家,这玉兰饼馅里会放玉兰花瓣,只可惜,眼下不是玉兰花盛开之际,口感可能会略差一些。”
“您试试,合不合胃口。”
柴文瑞也顾不得形象,用荷叶包着就塞进嘴里,外皮酥脆,内里软糯,肉馅里混着葱香在舌尖炸开,“绝了!这、这玉兰饼宴席时一定得端出来!”
说着他又伸手去够第二个,“对了,江娘子,你这玉兰饼往后可在摊子上卖?若是开卖,可得提前给我留一百个,好让我招呼衙门的弟兄们!”
江小满一听,眸光瞬间亮了,“柴大人何时要?差人来说一声,我做好了,让阿义他们给您直接送衙门去。”
“明日?”
这时上官烬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捏着书卷,见柴文瑞挨着江小满站着,嘴角吃的全是油,冷冷道,“明日太赶,小满今日还要去姜夫子家做晚膳。”
柴文瑞一听江小满要去姜夫子家,立马吃掉手中玉兰饼,“上官烬,你去吗?”
上官烬点头,“嗯。”
“带我一起呗。”柴文瑞凑到上官烬身侧,压低嗓音,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着,“那些幕僚都被我送回柴家,但是他们犯下的事,还得老子给他们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