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冰冷沙哑、如同金铁摩擦的低吼,猛地从门口传来!这声音并不算洪亮,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如同寒冬腊月的冰棱,瞬间冻结了屋内的空气!
赵三扬起的手僵在半空,连同他身后的两个跟班,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猛地扭头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浑身湿透、如同从泥潭里捞出来的身影,如同标枪般矗立在破败的篱笆院门口。他身上的破袄被撕裂多处,沾满了泥泞和暗红色的血污,脸颊上带着几道新鲜的划痕,还在渗着血丝。左臂被简陋的布条包扎着,布条早已被雨水和血水浸透。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倒拖着一把沉重无比、通体黝黑、斧刃处却隐隐流转着暗蓝与紫色交织光晕的巨斧!斧柄末端,一个古朴的“林”字在昏暗的天光下清晰可见!
正是林涛!
他一路跋山涉水,拖着伤体,终于在暴雨将歇的黄昏赶回了榆钱巷。没想到刚到家门口,就撞见这令人发指的一幕!
冰冷的雨水顺着林涛的头发、脸颊不断滑落,冲刷着他身上的泥污和血迹。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两把淬了冰的刀子,死死钉在赵三那张横肉扭曲的脸上。一路奔波的疲惫、伤口的剧痛、矿洞中的生死搏杀、天雷下的惊魂一刻…所有的压抑、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杀意,在这一刻,如同被点燃的火山,轰然爆发!
他拖着那把吸收了天雷余威、此刻正散发着无形寒芒的玄铁巨斧,一步一步,踏着泥泞的院落,朝着茅屋走来。沉重的斧头在地上拖出一道深深的沟痕,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如同死神的脚步。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血腥、泥泞、冰冷雨水以及…某种如同太古凶兽苏醒般的沉重威压,随着他的脚步,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小小的茅屋!
赵三和他身后的两个跟班,脸上的凶横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生物本能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他们感觉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随时可能择人而噬的凶兽!
尤其是那把黝黑的巨斧!斧刃上流转的暗蓝紫芒虽然内敛,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寒意!仿佛多看几眼,自己的骨头都会被冻僵、被劈开!赵三感觉自己握着鞭子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想起了矿上流传的、关于这把林家祖传玄铁斧的古老传说…据说它曾饮过修士之血…
“林…林涛?你…你没死?”赵三的声音干涩发颤,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林涛没有回答。他走到茅屋门口,冰冷的视线扫过屋内的狼藉,扫过母亲惊恐屈辱的脸庞,最后落在炕上咳血不止的父亲身上。一股更加浓烈的、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暴怒和杀意,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中翻涌!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再次锁定赵三!手中的玄铁巨斧似乎感应到了主人沸腾的杀意,斧身之上,那暗蓝的天然纹理骤然亮了一瞬,一股更加凛冽、如同实质般的森寒之气,如同无形的冲击波,轰然扩散开来!
“滚!”
一声低沉的咆哮,如同受伤猛虎的怒吼,从林涛喉咙里迸发!
赵三三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胸口!浑身汗毛倒竖!那股森寒的杀意和斧头上传来的恐怖威压,让他们瞬间崩溃!
“鬼…鬼啊!”一个跟班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转身连滚带爬地冲出茅屋,一头扎进雨幕中。
另一个跟班也两股战战,脸色惨白如纸,牙齿咯咯作响,连滚带爬地跟着逃了出去。
赵三也想跑,但林涛那冰冷刺骨的目光如同钉子般将他钉在原地!他双腿发软,裤裆处瞬间湿了一片,骚臭味弥漫开来。
“我…我滚…我这就滚…”赵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不敢再看林涛和那把斧头,手脚并用地爬出茅屋,如同丧家之犬般,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雨幕中,连掉在地上的鞭子都顾不上捡。
茅屋内,死寂无声。只剩下哗哗的雨声,和林大柱撕心裂肺的咳嗽。
王氏怔怔地看着门口如同煞神般的儿子,看着他手中那把散发着无形寒芒的玄铁巨斧,又看看被吓破胆逃走的税吏,眼泪如同决堤般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是劫后余生的后怕,更是无法言说的心酸。
林涛眼中的暴怒和杀意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和痛楚。他丢下沉重的巨斧,“哐当”一声砸在泥地上。他踉跄着走到炕边,看着父亲蜡黄呕血的脸庞,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冰冷的泥地上。
“爹…娘…我回来了…”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哽咽。
王氏猛地扑过来,紧紧抱住浑身湿透、冰冷刺骨的儿子,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