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那几年,他整天省吃俭用,一分钱恨不得掰两半花,大家在国外都很自由,吃喝玩乐,就他整天过得像个苦行僧。有次跨年,我俩喝多了,我问他日子这么过到底有什么意思?结果你猜他怎么说?”宋钊虽然醉了,却也不耽误他卖关子。
“怎么说?”应南来顺着他的话往下问,语气淡淡。
宋钊嘿嘿一乐:“他说,要努力毕业,攒钱,混出头,回来找前女友……是不是挺二逼的?”
应南嘉没答话,手指下意识的在手边的香槟杯上来回摩挲着。隔了会儿,她轻笑了声,垂眸看着指尖,缓缓道:“都前女友了,还找来做什么?”
“想旧情复燃呗。”宋钊唏嘘:“我哥们攒了挺久的钱买了张回国的机票,结果发现人早已经有新对象了,出双入对的,压根就没等他,他还在国外守身如玉的,你就说惨不惨?”
应南嘉点点头,煞有其事地评价:“挺惨的。”
宋钊叹气咂舌:“可不是!要我说,他那前女友也真狠心,放着这么惦记她的一优质男人说不要就不要……够狠也够绝情。”
应南嘉手上顿住,指尖恰好停在杯口。
店里当初采购酒具的时候,定的都是中上等的。这只蝶形香槟杯的杯身清透单薄,杯脚又细又高,平时拿取用放,都得小心翼翼着,但凡一不小心磕了碰了,就会碎出一个缺口,即便很小,也有划伤客人嘴唇的风险,这种情况下,纵然再怎么觉得可惜,也只能忍痛丢掉。
应南嘉指甲在杯口轻点了点,单薄易碎的玻璃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抬眸,脸上挂着浅笑,眼底却是冷的,不解问他:“可是,凭什么人家要在原地,等他回头?”
宋钊愣住。
他脑袋猛地有一瞬间的眩晕,直勾勾盯住应南嘉,眼里却一片模糊。等那股劲儿过去,他扶着额头逐渐回过神,隐隐觉得不对劲。
他探究着去看应南嘉,却发现她已经重新半低下头,研弄着手里的酒杯。顶上的昏黄吊灯打在她头顶,恰好将整张脸隐蔽在了一片阴影中。
宋钊酒劲儿上头的脑子半天回转不过来,愣愣地问:“唉,我刚过来要干什么来着?”
应南嘉轻笑了声,说:“我不清楚。”
宋钊坐在原地努力回想着。
想啊想,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他一开始过来究竟意欲何为。最后,只能悻悻地站起身,摸了摸鼻子,嘴皮边打磕绊边说:“哦,那我就先,先过去了,他们还在在等我。”
说完,没等应南嘉回答,一步三摇地朝着卡座晃过去。
直到他走远,应南嘉才重新抬起头。
隔着重重人海,她视线虚落在3号卡座最边缘的位置上,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他宽阔的背影。
……
3号桌散场时,已经过了凌晨一点钟。
一半人已然喝蒙了,其中就包括宋钊。李屹和沈乔西状态最为清醒,安排众人回家的事自然而然落在他们头上。
等送走了所有人,李屹折身又回了趟“孤岛”。
然而应南嘉却已经不在吧台了,只有徐锦坐在那儿,低头玩着手机。
李屹脚步顿住,最终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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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周六。
李屹是被电话吵醒的。
宋钊跟催命似的,一连打了好几通。一通没接就又打一通,再没接再打,一直打到李屹接电话。
宿醉后头昏脑胀,李屹心情算不上好,即使刻意克制了,说话仍避免不了带上了几分被人吵醒后的烦闷郁气,听起来极为不耐:“什么事?”
电话那端,宋钊压根没顾上他语气好坏,他倒在床头边揪头发边说:“屹哥,那个,我跟你说个事啊……”
他一般这么称呼他,基本上就是干了什么亏心事。
李屹坐起身,抬头捏了捏眉心,让自己迅速打起精神了些:“嗯,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