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愁绪。
宝钗说的句句在理。
黛玉看这贾家中,却少有人能如此为将来谋算。
王熙凤固然善理家,但事事都亲力亲为,并不肯让人。王熙凤身边不过一个平儿得力,其他人若没了王熙凤约束,仍有闹腾的可能。
一旦王熙凤松懈了,这家都可能要先乱起来了。只府中上上下下若干事务,已能牵扯王熙凤精力,她还哪里能够为别的筹谋?
黛玉在贾家也住了些时日,知道贾母日渐老迈,纵然有心,也是无力,能让孙女们在身边过些安稳日子,让孙女们能得些好处也罢了,再宠着一个偏爱的宝玉,已是尽了心,终究无法再勉强什么。
宝钗只看让宝玉读书,黛玉却不知道宝玉真读了书,走科举,又能做什么?
一个大家族的败落,当真可能一个人,还是一个如今正年轻的人就能改变的?
宝玉再大几年,或许还有些许可能。
黛玉唯有默然。
她是女子,生在深闺,又姓林,能做什么事?
如宝钗这般劝宝玉?无非让宝玉不快。
宝钗见黛玉沉默,笑问黛玉:“如今你可还恼我不恼?”
黛玉红了脸,更埋在宝钗怀中嗔道:“宝姐姐说我这张嘴不饶人,我看宝姐姐也不饶我呢。我哪里还敢恼你?”
宝钗暗自松了口气。
她和黛玉说的那些,固然是真心话,却还藏了她另一分心思。
她若非见黛玉和宝玉要好,又知道黛玉家中人丁单薄,林家已经没有什么亲近的旁支,一旦林海去了,黛玉能依靠的就只有外祖家,她又何必如此费事?
贾环远不如宝玉模样可亲,又有一番气度。连一些丫头都可能仗着自己是太太身边的丫头,有些地位,就瞧不起贾环。黛玉与贾环也没什么交流,谈不上要好。贾家将来若要靠贾环支撑,如何能指望贾环对黛玉好?
贾兰虽比黛玉小不了多少岁,与黛玉也是亲戚,但贾兰跟在李纨身边,和探春等姐妹都没有多少来往,更别说黛玉这寄居的小姐了。宝钗同样不觉得黛玉将来能指望贾兰。
宝钗劝宝玉,心内却暗为黛玉。
她正因此事与黛玉相关,虽不好与黛玉明说,但也盼着黛玉尽力。谁知道黛玉竟因此恼了她?
她心里闷了许久,本想着黛玉恼她,她也不缺黛玉这一个陪着玩的姐妹,她不理黛玉就罢了,偏总放不下黛玉。今听得黛玉当真不恼自己了,她方不再忧虑,亦醒悟缘何这段时间既不愿到这边来,又总到这边来。
好不容易等宝钗回梨香院去了,紫鹃侍候着黛玉。
紫鹃见黛玉和宝钗交好了,两人已悟争端,她也不必再旁敲侧击,直问道:“姑娘前些日子为何就恼了宝姑娘呢?宝姑娘劝宝玉读书,宝玉当时恼过了也就罢了,偏姑娘还记着,平白还惹自己不开心。我看姑娘都不知道偷偷哭了几回。”
黛玉脸上又红了几分。
她哪里好说,她生怕宝钗惦记着宝玉,又觉得如宝玉这般人,实在不配宝钗,自觉宝钗自降身价,这才生气?
好端端的姑娘家,虽然如今家里正艰难,但宝钗有个哥哥,正用功读书,连她父亲都夸的,将来未必不能再出头,为何要如此早早盯着宝玉,生怕没了这一退路?
然今日听到宝钗心事,黛玉方知是自己误解宝钗,原宝钗是宁可别人误会,也要用自己方式对别人好的人,宝钗心中并无那些私心,她又哪里舍得再为这些事,去说宝钗如何如何?
且宝钗大她几年,以宝钗年纪,想女儿婚事,已是不合规矩,她又如何好想这些?她多心,却万万不敢将这些心事说出来。
紫鹃问她这些,却是一片情真。
黛玉唯有笑道:“我哪有真和宝姐姐拗气呢?不过是那日起了些争执,我也不好意思去和宝姐姐认错,见到宝姐姐了,倒害怕宝姐姐又提起这些事,我要害臊,才不敢说。谁知道宝姐姐也好些日子不怎么搭理我的,我更不好意思和宝姐姐说话罢了。”
这话一出,黛玉心头微动。
她何尝不是真有这等想法?
她见宝钗真的恼了她,放不下面子道歉,愣是又恼宝钗不理她,如此才多混了些时日。
紫鹃平日只见黛玉和宝玉争执,每每是宝玉到黛玉面前伏低做小,才让黛玉慢慢回转。她听得黛玉这般说,已信了几分,只又劝道:“姐妹们都好,偶尔说了一两句不大合适的话,哪有谁真往心里去的?依我说,姑娘却是和宝玉吵闹多了,?*? 也只将别的姐妹都当宝玉了呢。”
黛玉笑着答应两句,紫鹃也不再多说,此事就算轻轻揭过。
可苦了宝玉,到了新的先生处读书,因那先生考他功课,说他基础功都不大扎实,令他多做功课。先生又和贾政说了,要贾政也帮着盯宝玉功课,还说害怕宝玉这等公子哥,不做功课也罢了,还要到他那里淘气。
先生说得贾政没脸,贾政也就不管贾母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