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阳顶着轰鸣的音响提高声量对我说道:“别总一整张苦瓜脸似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喏!你要喜欢,这女孩今晚就是你的!好好地跟她聊几句!”
我尴尬地起身,让出原来的位置给那女孩坐好,接着对帅阳说:“想什么呢,我就纯粹想喝酒而已……”
“那你跟她喝,她能喝!喝多点,喝醉了好办事!”帅阳是坏坏地一笑,说完转身即走。
没能留住帅阳,转头我看了一眼那个坐在沙发上看着我的姑娘。
看她的样子,约莫估计应该也是个在校学生,但至于实际年龄有多大,实在一下子没办法弄清。
她五官精致,目光里却带着几许的风尘。
帅阳都把话说得那么粗俗了,这女孩也是不惊不恐的,反之出奇的淡定,想必也是出来玩惯了的,丝毫不见得有半分羞涩。
确实,世界那么大,谁都不安分。我总是偏颇地认为,一个女孩一旦野开了,就远比男生难以自我收拾——
「欲望的沟壑难平啊,朋友们,犯贱是会上瘾的。」
「我等都是贱民,唯有贱命一条,自以为有多高贵而已,人与人之间抛开鄙视链不说,风月无边、下贱起来的嘴脸与行径其实并无差别。」
话虽如此,但我绝非有着瞧不起谁的意思,甚至面对更甚于眼前的这位她的那些「野人们」(乃至玩物乃至妓女)我都抱以尊重的态度——都是别人的人生啊,关我屁事,对吧。
“喝一杯?”那女生举起一罐啤酒想与我碰一碰。
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啤酒,又再次看了看她,然后和她相互简单地碰了一下罐身。
坐在她旁边,我分了三口咕噜咕噜咕噜地将酒饮尽。
停下来以后,我说:“今晚不是特别地想和谁睡觉来着,对不起,这么说似乎显得我很自认清高,但确实是如此。若是不介意的话,您尽可自便,去找找别的男生……”
那女生呵呵而笑,朝我面前似有深意般地竖了个大拇指,接着就起身,拉了拉她的裙边,就离开了。
我在想,和谁睡觉不都是一样,我他妈确实就是在自认清高。我在谨守的,不过是我自认为的对某人某段情的深爱残余而已。仅此而已,实则我与禽兽无异。
耳边的舞曲依然摇摆激昂让人亢奋,酒气浑浊的空气依然让人迷醉,我一个人喝了一口又是一口,喝了一罐又是一罐……
不知喝了多少,也不知喝了多久……
当我喝到再也压制不住胃中的澎湃翻涌,我弯下腰顷刻间在自己的脚下吐的一片狼籍……地板上尽是我一言难尽的呕吐物,我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掉入了一个巨大的粪池之中。
我双手趴在桌子的边沿,身体不断恶心。
吐得差不多之后,闭着眼睛去摸酒,摸到,打开罐子,我继续喝。
喝完了,又继续吐。
如此循环。
直到另一边玩得早已癫狂了的安飞终于发现了我,走过来叫两个人硬生生地把我架出去包间……我这才伸手摸不到酒,胃中也再无物可吐,只剩下里面痉挛之后抽咳出来的一些苦水黄胆水。
行往酒店的路上,我重重地挣脱他们的手,一头扎进路边的草丛之中,就像决然地跳入地狱滚烫的油锅,转眼之间,我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于是,在这初夏的美好夜晚,在这个靓丽的城市之中,某个角落的路边,又多了一个笑话……
没有人会真正关心今晚是谁的生日或是谁的忌日,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内心感受。
就好比我,自己演独角戏、演苦情戏,提醒自己很心痛很心痛,感动着自己,不分场合地失态,纯粹是为了丢脸而丢脸。
也许只是因为我潜意识觉得,倘若现在不活得像一条狗,都对不起跟河莉的分手。
哪怕未来,我说到底还是会恬不知耻地投入另一条爱河……
哪怕过得一塌糊涂,也想得到眼前可以触碰的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