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可能两者皆不是,因为我想不到它们与「要来这里不可」到底有何关联,与其说是有「力」这种东西所致,莫如说是在我人生的所有安排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空白,所以被造物主硬生生突兀地暂时把我丢弃在了这里。”
“您说的是「丢弃」,那也是一种「力」的作用吧?”
“那就「遗忘」,表述成「遗忘」总归是可以了吧?”
“所以您认为您现在的这一段空白是毫无意义的。”太行宇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那当然不会是毫无意义,”我力图争辩,“说不定它意义非凡,空白才是人生的重点吧?”
“人生有重点吗?”太行宇收起犀利的眼神,懊丧地说,“所谓的意义也不过是自己去定义的吧,在您看来,某件事情是重点,也是意义的,但放在他人与死亡面前,终将一文不值。”
“活好当下,想那么远干嘛?”我把书合上,说,“什么都不想,无所畏惧,才会更快乐吧!”
“所以您快乐吗?”
“我当然是快乐的。”
“如何证明。”
“我为什么要证明?「证明自己快乐」?无疑是最傻的事情吧。”
“所以「证明」这种东西本身也毫无意义,对吗?”
“不,我说的是「证明自己快乐」这件事情,而不是「证明」本身。”
“那哪些「证明」您觉得是有意义的呢?比如,「证明您对谁的爱」?”
“那没办法,不「证明」一下,别人如何能知道您是真的爱TA,而不是虚情假意。”
“可「虚情假意地证明谁爱谁」也是随处可见的啊,不过是想把对方哄骗上床罢了。”
“那类人固然有,但我不是。”
“如何「证明」您不是呢?您也是的,所有人都是。”
“那您又如何「证明」全都是呢?您没完没了地这么跟我一直抬杠实际上又有意义呢?”我忍不住想终结这无聊的聊天。
“抱歉,我本意非是如此,”太行宇拿起他自己的书,准备起身,他道:“人生本来就是不断跟你抬杠的一个过程,我只是想说,如果您有心事,您不应该现在还呆在这里,而是应该马上去做,否则您所需要面对的「证明」就会越攒越多。”
我忽有所悟,对着太行宇也说了一个抱歉。
太行宇走后,我静下心来,不断思考。
人若不是为了取悦自己,来到这人间又是为了什么。做苦行僧吗?哪有那么多的大爱之人。
但人若只为了取悦自己,在快乐中死去,这一生将会更加空白吧?
七情六欲八苦九难十劫,逃得掉吗?
既已生而为人,就该明白,所有的遇见都是定数,所有的分别都是正应如此。
就好比我在河莉身上看到了希望,反手伤害了里奈,看上去有所关联,而其实彻头彻尾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独立事件。
因为我肯定会在河莉身上迟早看到希望,也迟早会对里奈反手一个伤害,两者各自都只是一条单行线。
注定是这样,注定在这十二月的图书馆中我被太行宇醍醐灌顶,注定我将怀抱这样的偏执之见去开启后面的所有故事。
这种注定,绵延千里,直到我突然有一天,彻底消失于人间,再也听不到长空的任何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