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能再有更多的伤亡了,务必要尽全部所能来降低伤亡人数。
阿点高烧未退,此时还昏睡着。榴火的情况也不太好,昨日未能进食。
守在此处的任务不会太繁重,大多时间是用来等消息,李岁宁便交待一名士兵多加照看榴火。
天穹灰暗,似乎又要落雪。
凛冽寒风中,在众将士恭送之下,李岁宁牵过马,率百余将士离去。
这寒风被厚重的北狄军帐阻挡,帐内燃着火炉,甚至有两分闷热。
阿史那提烈盘坐案后,饮罢一碗驱寒的热酒,酒碗被搁下时,一名自王庭而来的士兵快步入得帐中,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阿史那提烈猛然起身。
他率兵离开王庭已有一月之久,此处偏僻,消息传递不便,而他不屑事事向王庭报备,本打算取了大盛皇太女首级直接返回王庭,谁知突然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第一次传递消息的士兵未能寻到阿史那提烈大军,这名士兵已是第二批来传信的人,事情发生在二十多日前,也就是阿史那提烈刚离开王庭不久。
面具遮掩下,阿史那提烈神情不明,片刻,他走到那报信的士兵面前,一把揪住士兵衣领,一字一顿道:“将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那士兵有些畏惧地重复了一遍,并说明了王庭的安排,最后道:“……可敦与小可汗请您也即刻返回王都!”
阿史那提烈重复他的话:“——即刻返回王都?”
“是……”那士兵还要再说话,忽然被阿史那提烈以短刀贯穿了脖颈,与他带兵离开王庭那日宰杀牲羊时的手法相同。
帐内两名武将大惊。
阿史那提烈松开拽着那士兵衣领的手,任由其倒地。
“依我看,这不过是他编造出来的谎言。”阿史那提烈垂眸看着倒地耸动的士兵:“此人必是被盛军收买了,欲图借此假消息将我等从此处调离。”
他将短刀收入鞘中:“至多再有十日,待此战结束,我自会返回王庭查辨事情真相!”
这场狩猎已至尾声,等待多日的猎人岂有藏弓而去的道理?
待他斩杀大盛皇太女,有此等血仇在,与大盛的这场战事便不可能休止,到时他名正言顺掌控北狄军队,什么王后什么小可汗……皆是无能之辈,他岂会放在眼里。
等了这么多年,一切终于近在眼前了,简直是有如天助!
阿史那提烈笑起来,那两名部将根本不敢反驳他。
这时,急报传来。
“一支盛军突然从最西侧小道杀出,领兵者是那大盛太女!”
阿史那提烈精神一振,大声道了“好!”字,立时问:“多少人马!”
“至多百余人!”
阿史那提烈即刻下令,取过长刀,跨过尸身血泊,大步离帐:“速点兵八百随我前去追击!”
这百余人极有可能是调虎离山计,他的大军经过重创如今仅有不足四千,尚需守住此处。
八百人,足够了!
不必再等十日,他今日便可取下大盛太女项上人头……即刻返回王庭,一举拿回本属于他的东西!
李岁宁率兵杀过那支负责把守的北狄军,一路往西疾奔而去。
路上亦有零散巡逻的北狄军阻途,待杀尽后,身后已隐有马蹄声滚滚而来。
马蹄狂奔间,李岁宁于风雪中回望——来了!
她今日的计划,不单只是要去请援兵!
第622章 此乃葬身处
接下来,一如李岁宁预料,待身后追兵跟上山路时,没有意外地被阻下了大半。
这条山路蜿蜒狭窄,无法让两匹马并行,后方追来的北狄军亦只能依次通过,盛军借着前面行路的先机,或埋伏在拐角处以长枪伏杀,或放箭阻之。
前面的北狄军不断有人倒下,虽然伤亡范围注定有限,但倒下的北狄军和马匹有效阻挡绊住了后方的脚步,待李岁宁带人奔出这条山路时,及时跟出来的北狄军约只两百人左右。
马蹄很快踏上冰河。
这条河段约有数十步宽,河面覆雪冰封,冰层硬度足够车马通行,但百余匹战马疾奔而过,还是使冰面出现了裂纹。
河道虽长,但仅有这一小段可通往对岸小径,其它河段对面无路可走,放眼皆是错乱崎岖的山石。
随着阿史那提烈也率兵跟上,不堪重负的冰面裂痕很快变作裂缝,有马蹄陷入刺骨冰水中,马匹嘶鸣着挣扎起来,让整个冰面都开始晃动震荡。
已经率先过河的阿史那提烈脸色一变,忙下令让对面的士兵择路绕行,他则带领勉强过河的不足百名士兵继续追击盛军。
前方路面逐渐开阔,白茫茫的雪原中,可见盛军突然兵分两路,往左右相反的方向而去。
阿史那提烈定睛分辨须臾,下令分两道追击,他率兵往左侧追去,并严令道:“今日不许一个盛军活着离开!”
李岁宁便在左侧的队伍中。
阿史那提烈能够精准地判断出她所在,除了远远目测她的身形与马匹,仿佛也来自于对猎物气息的天然锁定。
盛军的战马困于山中多日,在这严冬雪原之上,很难跑得过体力充沛的北狄战马。
随着双方距离缩短,弓弩派上了用场,待再缩近时,弓弩换作了近身作战的长枪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