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
崔璟的视线落在了少女前方的巨坑之上——
那两人深的坑池,是为祈福祭祀修筑的祭池,作焚烧祭品之用。
“扑通!”
随着一声巨响,那失了理智的公象闪避不及,跌落到了祭池之内,震起一阵浓浓的烟尘,一时阻挡了众人视线。
很多人尚且不曾反应得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待那烟尘散去大半,只见唯有那道少女身影立在祭池边。
“掉下去了?!”
“神象掉进祭池了!”
“太好了太好了……真是佛祖保佑!”人群中,姚家二房的夫人曾氏双手合十,满脸庆幸之色。
方才已经急哭了的姚夏纠正自家母亲:“是常姐姐自己有本领才对!”
言毕抽噎了一下,急忙掩口,下意识地看向头顶。
这话叫佛祖听到了,该不会又要扣她功德了吧?
见长兄走上了前去查看,崔棠也松了口气:“这常家娘子还真是命大。”
崔琅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赞成点头:“常家娘子是有点过硬的八字在身上的。”
他话音刚落,余光瞥见前方一幕,顿时吓得跳了起来,就要躲到妹妹身后:“不是吧,怎么又疯了一头!”
第61章 老匹夫竟如此粗鲁
崔棠看去,只见是那头一直被象奴安抚着的母象也挣脱了开来,且正是朝着祭池的方向奔去。
众人尚未完全平复的心弦再次猛地绷紧。
“他娘的,还有完没完了!”常阔骂了声,顾不得许多,夺过一名玄策军手中的刀,一手持刀,一手去拉常岁宁,就要护着她退去。
“阿爹,不必。”常岁宁反握住他的手臂,轻一摇头。
那头母象很快来到了二人面前,但速度已经慢下,常阔握着刀的手放下些许,沙场出身之人,对待危机自有敏锐察觉在——这头母象,此时是没有威胁的。
常岁宁越过挡在身前的常阔,上前一步。
那母象发出一声悲鸣般的叫声,伸出长鼻,轻轻触碰着她的左肩。
常岁宁微转头看了一眼,才见肩膀处受了伤,渗了血迹出来。
悲鸣声还在继续,落在众人耳中,亦叫人感到莫名悲戚。
发髻衣裙凌乱狼藉的少女仰首而立,与那头母象对视着。
少女与巨象,这巨大的视觉悬殊感在此一刻却出奇地和谐,如一幅充满禅意的画,使人心中莫名安宁。
那母象的叫声还在继续回荡着,怜悯的眼中似有着哀求之色。
“放心,不杀它。”常岁宁说道。
母象似听懂了她的话,仰头叫了一声,这才安心地退至一旁,站在祭池边,守着掉落祭池中的同伴。
喜儿跑上前来,看着常岁宁一身的血迹斑斑,一时不知从何下手才好,泪水不由在眼眶里打转:“女郎!”
此时,有一只大手递了件玄色披风过来。
常岁宁顺着那只染着血迹的修长大手,往上看去,瞧见了一张没有太多表情的冷峻面孔。
衣裙多处被刮破的常岁宁没有推辞,微一点头:“多谢。”
得了女郎点头,喜儿忙将披风接过:“多谢崔大都督!”
喜儿很快将披风给常岁宁披上系好,常阔则与看向那祭池中那头大象的崔璟交换了一记眼神。
见得常岁宁平安无事,姚冉的心也终于迟迟落下,这才走到裴氏面前:“母亲……”
“啪!”
裴氏扬手一记耳光打在少女脸上,咬牙切齿道:“废物,竟连自己都顾不好!”
姚冉怔怔地看着她。
初才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的少女,对上那双冷漠压抑甚至带着不知是冲着谁来的恨意的双眼,此一刻终于难忍心中委屈,泪水滚滚而落。
同时,一个可怕的猜测忽然在心头闪现。
母亲是真的怪她不曾顾好自己吗?
还是说……事情的发展,和母亲所预料期盼看到的不同……故而才将怒火宣泄到她身上?
这个猜测让姚冉登时如坠冰窟,泪水也莫名止住了。
“这……”曾氏纵是平日里在裴氏面前是个包子,此刻也忍不了了:“冉儿好不容易逃过一劫……长嫂又何苦当众如此!”
说着,一把将姚冉扯到自己身边来。
裴氏目光寒极:“我教导自己的女儿,轮不到旁人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