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发现他不是党员,我惊讶极了。
他是一位很优秀的同志,这样的人不发展,发展谁?!
我立刻把他列为当年发展对象,次年就入了党,不知算不算一种报恩?
体检合格后,我带毛科长去湖口镇办理户口迁移手续。
当时,桃坑乡有乡政府,但无派出所,我们的户口都在湖口派出所。
毛科长有点担心我犯了事,在我们招录的这批当中,有一个就犯过事,政审不过关,被刷了下来。
他要我在门外等,他自己去派出所。
过了半个小时,他笑吟吟地说,还好,派出所的人说,你表现还可以,很爽快地办理了户口迁移。
当然,我还有一关要闯,就是需要乡政府盖公章。
我不能肯定他们会不会盖,于是,我要父亲给乡政府打一个电话。
我记得很清楚,是晚上八点左右。
我父亲打过去,电话很快通了。
我父亲讲清了来意,十分意外的是,对方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我赶到乡政府,吴主任很快地盖了章,他说,只要符合规定,盖章没有问题。
手续办好了,年后我就可以去长沙上班了。
我们茶陵这一批去长沙的,有六个人,其中五个是茶陵城里人,只有我一个是乡里人,而且还是十分偏僻的山区乡。
当年城乡区别还是非常大。
城里人是有点瞧不起乡里人,尤其客家山里人。
他们认为山区客家人文化低,见识少,粗鲁。
我就听到了一个谣传,说客家山里女人不讲究,一丝不挂在外面洗澡。
也就是说,客家人不讲文明。
但我听了之后,格外惊讶,我怎么没见过呢?
谣言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传多了,会严重影响大家对客家人的看法。
这个看法也影响了我们同去的五个茶陵人。
我们到了长沙,若干年后,我们彼此的地位有了变化。
我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上班,而这些茶陵城里人呢?
依然在又苦又累又脏的建筑工地干活。
后来下岗潮来临,他们都下了岗,又回到茶陵城。
有一年在茶陵城广场意外遇到一位昔日的茶陵同事。
当时,天上飘着大雪,昏暗的广场行人稀少,而他站在广场一角,冷冷索索地在卖烧烤。
我看了足足有一个小时,他没有卖出一串,后来我买了十串,扔下一百元,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年,他们来到长沙是非常神气,对我是非常不认可。
有一次,他们来到我的办公室玩,出时在楼梯拐角处,一个人突然脱口而出:讨厌,这个乡里佬也坐办公室,我们是茶陵城里人,为什么不能坐?
这话飞到我耳边,我十分愕然,也很震惊。
想不到,他们是如此鄙视我。
但我还是很高兴、很自豪、很快乐。
因为我能坐办公室,凭的是自己的实力。
实力可以改变人的命运,实力可以赢得别人的尊重,实力可以说明一切。
其实,地理位置不重要,重要的是打拼,用打拼去赢得实力,用实力改变一切!
当然,我还是一个小小的遗憾。
当年,父亲说了要送我去长沙,结果临走之前,他又反悔了,说要我自己去。
面对陌生的长沙,我内心上还是十分恐慌的,对未来充满不确定性,后来,毛科长和王主任亲自来车站接,心里才稍稍安定。
之后,我就在长沙开始了人生苦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