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海水,换了件白衬衫和浅色的风衣。
“赵队。”
“赵队,你怎么来了?副局不是让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的嘛?”
“就是,擦伤的地方还得包扎一下,那片海域可脏了。”
赵与把宵夜放到桌上,两手抬起,将蓬松的头发绑在脑后。
“皮外伤,已经处理好了。我猜江峰审讯起来很棘手,过来看看。”
陈豆豆担心:“那你也得回去休息啊,今天抓江峰那么辛苦。”
柳回笙后一步踏进办公室,将车钥匙放到赵与桌上,替她说了接下来的话:
“这个案子一天不结,赵队是不会休息的。”
她跟赵与一起回去的。赵与清洗身上的海水,她则清洗筒子楼的铅华,换一身柔软的杏色西服面料长裙,洗净脸上夸张的风尘妆容。
赵与把夜宵的袋子打开:“你们先吃点东西。”
“好,那我们就不客气啦!”
“刚好缓一缓。”
“唉,脑壳痛,那个江峰一句话都不说,就跟哑巴一样。”
“搞不好那小子真的有病,那种精神上的,我之前看到过,那种不喜欢说话的,犯罪指数都很高。”
“怎么办?这样一直下去不是办法。作案动机、手法这些什么都问不出来,抓到人也跟没抓到一样。”
你一言,我一语,半分钟的工夫,好不容易因为夜宵激发起来的心情,又丧了回去。
咕咕——咕咕——
低沉的气氛之间,传来液体吸干的吸管与杯底蹿出的漏气声。扭头一看,果然,柳回笙又在吸奶茶,空空如也的杯子扔进垃圾桶,开口道:
“连环纵火犯,火势是他跟外界沟通的方式。江峰选择用这种方式来宣泄,说明他是跟普通人沟通有障碍的人。所以,不能用常规的审讯方法。”
说着,无名指抹了下嘴唇,将刚才喝奶茶沾杯的口红抹匀,回头看向秦松,问到:
“副队,你们刚问了他多久?”
“2个小时。”他看了眼腕表。
“要不要打个赌,我2分钟可以让他开口。”
“2分钟?这不可能。”
“不可能的事情才有赌的价值,赌杯奶茶怎么样?”
秦松拿不定主意,转头问赵与:“赵队,你说呢?”
第020章 审讯(二)
江峰,男,18岁,绿光全托幼儿园纵火嫌疑人。
深夜1点,审讯室的灯还亮着。
地板中央,江峰两手拷着手铐放在桌上。过长的头发几乎遮住眼睛,深蓝厂服下的脊骨似猫科动物高高隆起,黑色长裤包裹着两条腿,双脚收在板凳下方。
左前方,审讯记录的摄影仪开了2个多小时,却未能录到任何一句跟案情有关的话。
他就像一个被水泥塑封的石像,沉默地沦陷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
啪嗒。
审讯室的门打开又关上,江峰抬头看了眼,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常年的孤僻致使他不敢端详别人的长相,更不敢正眼看对方,只是单纯地从关门的声音来看,跟之前那两个声音洪亮气势汹汹的男人不一样。
“江峰。”
柳回笙在审讯的椅子坐下,距江峰3米左右的距离,只用正常聊天的语气就能让对方听清她的声音。翻开陈豆豆整理的嫌疑人资料,她往下读:
“18岁,繁华金星机油工厂工人。父母双亡,跟祖母生活在一起,去年祖母去世,你就离开老家,来蓊城打工。”
江峰听着自己在警方资料里陈述的生平,分明柳回笙字句清晰,落在他耳中,却好像有屏障一样,把字一个一个弹出去。眼睛仍旧盯着地板,手铐束缚的手交握在一起,大拇指藏在掌心之间——极度封闭的动作。
柳回笙将他的动作收进眼底,接着说:
“你应该见过我,我去过筒子楼。”
江峰依然没有说话,似黄山顶峰焊死的石头。
柳回笙继续:“昨天早晨,你们洗漱的时候,你老老实实排队,却被另一个人插队,让你去后面。”
终于,石头出现了一丝松动。
交扣的手掌松了一点,大拇指露出一小截指根,虽然幅度很小,但这意味着,柳回笙找到了他心门的钥匙。
柳回笙观察着他的反应,不急不缓地说:
“我其实能理解你。从小被欺负,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人愿意跟你说话,也没有人愿意听你说话。”
江峰的手松得更开,始终低垂的眼睛终于抬起,透过厚重的几乎遮挡眼睛的留海看向柳回笙。
柳回笙没有停:
“火是一个很好的东西,它象征着热情、激烈、活跃,再沉默寡言的人在它面前,都会被激发出情绪。对于一个被这个世界孤立的人来说,你一定希望有一个可以跟这个世界交流的机会,是吧?”
尘封的石门缓缓打开,厚重的灰尘成块状落下,在地面砸得粉碎,扬起三尺高。
江峰佝偻着脊骨,高高耸起的肩往前凑了几分,喉咙底发出气流滚动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