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孩子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
家属约莫二三十人,齐刷刷涌上来,医生护士也挡不住。许琴坐在轮椅上,右腿的石膏让她寸步难行,一圈人如罗刹般将她团团围住,似随时都要倾轧而下的巨石。
“我,我是......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放火,火不是我放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你这个杀人凶手!”
“你倒是轻伤!我家孩子在抢救室里面生死未卜!”
“我们家姑娘半边脸都烧烂了!”
“人渣!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砰!
争闹之下,轮椅被不知道是谁的手推翻。医生和护士赶紧上前,却被挡在人群之外。
“冷静!你们冷静一下!”
“我不管她跟案子有没有关系!她现在是我的病人!”
“人渣!你去死!”
“你不得好死!连孩子都不放过!”
“把孩子还给我!”
柳回笙走出电梯的时候,手术室门口正上演着厮杀的闹剧,看着外圈高声劝阻的医护,以及密集大腿之间倒地的轮椅,想也没想,飞蛾扑火般跑上去。
“警察!住手!”
奈何势单力薄,微弱的声音还未传到人群就被?*? 嘈杂的咒骂打散。
“啊!”
被一个蛮力推倒,身子撞翻药瓶推车,好几瓶葡萄糖应声而碎,扎进掌根。
赵与从楼梯上来时,就看到一群家属围着倒地的许琴声讨不已。一旁,柳回笙倒在地上,满地的碎玻璃,血液顺着葡萄糖染红大片地砖。
胸口生出一团无名的情绪,快步走向几乎掀翻天花板的吵闹的中心。抄起另一瓶葡萄糖,对准护士台用力砸去。
砰——
声响炸裂,尖锐的声讨戛然而止。
咒骂的人群一顿,纷纷回头,只见护士台边,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单手将玻璃瓶剩下的瓶口放到台上,另一手单手打开警员证。面色冷峻,似雪山上常年不化的冰雕,单薄的唇刀片般凌厉,冷冷一动:
“警察。”
身后,其余警员小跑上来,其中一个扶起受伤的柳回笙,另两个跟着医生一起去扶倒地的许琴。
“我们是警察,负责办理这件纵火案的。你们在医院闹什么?”
“警察同志,你们来得正好!”
为首的男人快步上去。
“这个许琴,她是昨天晚上值班的,肯定知道内幕!说不定火就是她放的!你们赶紧把她抓起来!”
赵与把证件收回外套口袋:“火是不是她放的,我们调查之后自有定论。警方不会包庇任何一个罪犯。同样,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你们这样闹事,会耽误查案进度。”
话里带着指责的意思,遭受事故的家长当即忍不住情绪:
“我们把孩子交到他们手上,现在出事了,他们要负责任的啊!我们就是想要个说法,怎么就耽误进度了!”
如果说赵与在办案过程中有什么缺点,那就是太过无情。说话只会考虑案情,从不照顾心情。
这一点,柳回笙比她成熟许多。
捂着受伤的手往前一步,音色温和:
“各位,孩子出了事,我们做警察的也很痛心。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一定会缉拿真凶归案。但也请各位配合我们的工作。这位老师昨晚值班,她的口供对我们很重要,现在,我们要给她录口供,请大家配合一下。为了案子,也为了孩子。”
在她的劝说下,家长们这才陆续离开。
原地,医护带着清洁阿姨收拾残局。赵与则问了缴费窗口,为刚才摔的那瓶葡萄糖买单。
重案组一共8个人。
韩兵见义勇为扭伤了脚,秦松带着小宇去调查另两家幼儿园的失火案,现在还剩5个。
赵与很快回来,见柳回笙还杵在原地,语气不悦:
“你怎么还没去包扎?”
柳回笙用另一只手捂着流血的位置,表情淡淡的,仿佛感觉不到疼:
“噢,没事。你们录口供都是两两一组,之前忠哥是跟小宇一组的,现在小宇跟副队出去了,那我代替他,跟忠哥一组?”
赵与当即否决了她的想法:“二组调了个人过来帮忙,忠哥带着搞得定。你等下跟我一组,去问许琴。”
柳回笙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笑:“好。”
“还不快去包扎?要证人等你么?”
“这就去。”
其余3个队员也按部就班:“那赵队,我们仨就先去了。”
赵与颔首,“嗯,好。”
三人走远,踏进电梯后,年轻的陈豆豆感慨:
“笙姐也太拼了,手都流血了,像感觉不到疼一样。”
忠哥嗯了一声:“做警察,小磕小碰难免的。之前赵队为了抓人,命都差点没了。”
“啊?”陈豆豆缩起脖子,“这么拼啊?那我可做不到。我可惜命了,还等着挣了钱以后好好享受退休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