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竟然有人能够挡住自己倾尽全力一记惊神指,这是自何安修成这门功法以来,绝无仅有的事。
这个天河老祖,似乎比以前更加恐怖。
后背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抵住,随即一股软绵醇和的真气传来帮何安抚平翻涌的气血,身侧屈永身形一动,大步迈出。
刘闯站在天河老祖三丈外,以刀拄地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他唇抿成线,眯起眸子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危险的老人。
天河老祖锃亮的光头上汗珠如雨,攥紧的手掌摊开,掌中那滴水珠灵活滚动,水汽氤氲升腾,水银般的光华在指缝中缓缓流淌,给整个手掌镀上了一层奇异光泽。
他另一只手拢在袖中,不停消磨苍梧剑的剑意,再有几个呼吸,剑意就能消磨殆尽,炼化为己有。
忽然他大袖鼓荡如吹起的布袋,苍梧剑在里面嗤嗤作响,不时顶出几个尖锐凸起,随着裂帛声如急雨,大袖砰然炸开,片片碎布宛如灰蝶飞舞。
苍梧剑脱困发出欢快清鸣,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已被屈永握在手中,他人剑合一,化作残影,直刺天河老祖。
“无知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天河老祖嘶声低吼,握紧的拳头银光萦绕,简简单单一拳击出,气势磅礴,天穹似乎都随之晃动。
“都给我去死!”
屈永剑气如网,已封死天河老祖八方退路,但这一拳雷霆万钧,破开剑网,直直迎向剑尖,刺耳金石交鸣声响起,苍梧剑剧颤,屈永闷哼一声,整条衣袖布帛唰地裂开。
一道凝练至极的真元之力,撕裂虚空,湍急而至,所过之处,空气扭曲。
何安祭出惊神指,同时轰出数拳,带着螺旋气劲的拳风四射,崖壁顿时碎石溅落。
天河老祖偏了偏脑袋躲过惊神指,袖中窜出几道浑浊水剑射向何安,身形疾速移动,脚下山石在他踩踏之下纷纷碎裂,激起漫天烟尘,烟尘之中,那荧光洁然的拳头,一往无前。
屈永咽下喉间一股腥甜,眉心滚烫,一柄金色小剑在眉心隐现,苍梧剑发出一声激越清鸣,剑鸣声里,七十二道剑影从剑鞘里飞出,在半空化作重重剑阵,将天河老祖的浑浊水剑搅得支离破碎。
山崖轰然震动,天河老祖重重一拳打在崖壁上,大片山崖坍塌,碎石如雨中,大手横扫抓向何安胸膛,就在指尖触及衣襟的刹那,脑后忽然剧痛。
一把竹刀狠狠敲在他脑袋上。
天河老祖转身,难以置信地看着扬起竹刀的痞赖家伙,用手一摸后颈,满手鲜血,登时恼羞成怒,嘶声问道:“小杂种,孟星河是你什么人?”
“老秃驴,爷爷的竹笋炒肉,滋味如何?”
刘闯嬉笑怒骂,跳起来兜头又是一刀。
天穹烟花绽放,照亮天河老祖扭曲的脸庞,他颊肉抽搐,掌中水珠银芒骤然暴涨,如万剑绽放,锐不可当。
何安与屈永飞身闪躲,崖壁轰然炸开几道口子,大石荡起烟尘顺着山崖滚落,宛如一条条灰色的长龙。
银色剑光中,刘闯像逆流而上的游鱼,忽然被洞穿身体,但是下一瞬却成虚影散化,他的人已鬼魅般出现在天河老祖身后,扬起竹刀。
“真武战魂?你到底是真武宗孟星河的什么人?”
天河老祖额头青筋暴起,身体仿佛高大了许多,他头顶苍穹脚踩大地,宛如神只降临,左手虚抓,瞬间将周遭天地元气抽离,禁锢身前空间,右手一拳,拖着长长的银芒砸下。
空间禁锢,何安顿时呼吸一窒,如同陷入沼泽中,又像泡在浆糊里,手脚无法挪动分毫,甚至真气运转也变得异常凝滞。
旁边屈永也是同样景象,手捏剑诀,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如同泥塑木雕,只有那把苍梧剑,在头顶缓缓飞绕盘旋。
天河老祖这一拳砸下,拳头如同彗星坠落,被禁锢住无法动弹的刘闯,身体蓦然浮现一抹金光,整个人就像一只巨大的蚂蚱,猛然一蹦,跃向空中。
一拳落空砸在地上,顿时地动山摇,山崖又坍塌大片,云海被冲击得四散飘荡,云深处隐约传来几声痛楚的闷哼,那些隐匿在附近的修士见势不妙,纷纷溜之大吉。
刘闯身法灵活,狭小空间内蹦跳闪躲,飘忽不定。
天河老祖明明好几次都能将他毙于掌下,可关键时刻,都被他以匪夷所思的方式逃脱。
他就像个蚂蚱一样,蹦啊蹦啊,手中竹刀仿佛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没有灵气没有波动,往往从难以预料的角度,攻击天河老祖要害。
天河老祖狠不得一拳打烂他那张可恶的嘴脸,可抓也抓不住,追也追不上,打也打不着。
一时间,天河老祖竟有一种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