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洛踉跄后退两步,后背撞上多宝阁,架上的锦盒"哗啦"散落一地。
十七年来从未示人的婴孩肚兜、抓周用的金铃铛、学步时防磕碰的软底鞋,全都像是某种证据般摊开在她眼前。
"老爷……老爷不许您知道……"小翠伏在地上抽噎:"夫人只能默默的做着,偷偷的藏起来,奴婢知道,夫人是希望有一天您能知道,能看到的……"
宁清洛突然俯身抓住小翠的肩膀,指甲深深陷进皮肉:"为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尖锐,眼泪却比声音更快地砸在小翠脸上:"她图什么?我不是她的什么人,之前更是连她的存在都不知道……"
小翠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封席间,一步一步朝宁清洛走来,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苍白的指节从袖中缓缓把信件送到宁清洛手上,动作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您再看看这个,便知道夫人对您的心意。"她轻声说道,语气里藏着无尽疲惫。
宁清洛接过信笺,指尖触碰到纸张的刹那,只觉得那薄薄一页竟似重若千钧。
她低头看去……
「若我有不测,将紫檀院所藏尽数销毁,莫让清儿知道,夫君不喜欢这些东西的存在,若是让夫君知道了,夫君会生气的,若是被清儿知道了,更是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切记,烧毁。」
那一行字写得极轻,仿佛执笔之人写它时已耗尽了所有力气。
墨痕渗透纸背,像是被眼泪洇湿又重新干涸的痕迹。
宁清洛手指陡然一颤,纸张被捏出褶皱。
她猛地抬头,瞳孔剧烈收缩:"这……这是什么意思?"
小翠苍白的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她低声道:"意思就是……那些年,夫人送您的每一份礼物,每一件衣裳,都被老爷截下来了,夫人是想送您的,可老爷说什么都不让,更不允许……"
宁清洛胸口剧烈起伏,像是有一把钝刀在狠狠搅动她的五脏六腑:"为何……?!"
"因为老爷本来是不想让您知道夫人的存在的。"小翠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望着宁清洛:"老爷想让您眼里只宁夫人一个娘亲,可夫人是真心的把你看做自己的孩子的。"
宁清洛死死攥着那封信,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她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炙痛感一路蔓延至心口。
她张了张嘴,却忽然发现自己竟发不出半点声音,唯有胸腔里的震颤在无声地呐喊。
她真的不明白,晚娘为什么会这么对自己?
仅仅是宁尚书的一句话?晚娘就能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了?
里面肯定有什么其他原因,她不想去想,更确切的说,是她不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