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漫不经心,随手为之,可谢流忱伴驾多年,一瞧便知她正是盛怒。
陛下是个左利手,当年还是淳妃的太后要求她和其他人一样,改用右手做事,她便老实地遵照母妃的意思做事。
待她一登基为帝,便立刻用回左手,此后再也没有人可以管束她用哪只手吃饭写字。
她贵为天女,天下的至高者,自是想要做什么便做什么,想要宠爱谁便宠爱谁,岂容旁人妄加干涉。
这个旁人,眼下自然是指卫国公郑逢。
几个月前,郑逢意外发现如今在宫中做贵君的二儿子原来是被奶娘掉包过的假儿子,他立刻将真儿子寻回。
在郑逢看来,假儿子在宫里受尽皇恩,真儿子却在外受苦,且这假货有那样的生母,哪有可能和郑家一条心,说不定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才在宫里攀龙附凤,给自己铺好后路。
卫国公恨上了郑贵君,不仅令其派系官员旁敲侧击地劝告皇帝冷落郑贵君,还说动了太后,将刚寻回没多久的真儿子送进宫,得了个美人的位分。
这是要让真儿子分宠,与郑贵君一较高下的意思。
可陛下喜爱假的,对这真的没有半分兴趣,只是不能在明面上发作,以免更多人议论郑贵君,说他是个迷惑圣心的妖夫才颇多忍耐。
皇帝自登基以来就没受过这种气,又知道心肝的身份不正,说起话来理不直气不壮,憋着火没处发。
谢流忱对他们的恩怨了如指掌,但没有任何兴趣,总归大家都只是趁着水混,扯旗子给自己谋利罢了。
他也不例外。
现在郑家扯出了这么一摊子事,倒是给了他可趁之机。
前不久卫国公又要将他骑马出了差错,摔成跛子的三儿子郑裕礼安排进大理寺。
虽说只是做一个不大不小的大理正,还是他搬出自己父亲老卫国公战死沙场那一回的军功,在陛下面前涕泪横流地恳求,才给三儿子求来这么一个前程。
可皇帝就是不满,她的心肝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卫国公两个儿子,倒是一个入宫做美人,一个入大理寺当大理正。
皇帝不高兴,谢流忱却觉得卫国公做得太好了。
他完全可以借这个机会,向皇帝引荐崔韵时,将她乘着郑裕礼的东风一起推入大理寺。
皇帝厌恶卫国公,明面上又不能出手给郑裕礼不痛快,那崔韵时就可以做她的刀,有了陛下暗中的允许和倾斜,崔韵时便能牢牢压他一头,让这位郑三公子在任期内毫无建树,颜面扫地。
最重要的是,郑裕礼是残废,本不能做官,可他却因为他父亲的安排成了大理正。
种种条件相加,对陛下来说,没有比崔韵时更合适给卫国公添堵的人选了。
谢流忱将这个提议修饰一番,以全心为皇帝着想分忧的口吻说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