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便是崔韵时醉了。
可白邈并不在乎,醉了便醉了,醉了的崔韵时也是崔韵时。
她若问他,他便会答话。
崔韵时的问话漫无边际,甚至是在自言自语。
白邈却都能接上,谢流忱即便想要插话,都无从开口。
他怎么能暴露他的真实身份,说出他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他只能看着他们不断地对谈,而他无法融入。
崔韵时胡言乱语道:“你知晓我为何要嫁给谢流忱吗?”
白邈打了个哈欠,接过她的话头:“我知道啊,你想要过好日子嘛,他还长那么好看,你最喜欢长得漂亮的人了。”
“你怎么知道的,”崔韵时傻笑了两声,“那你知道我是个多么冷酷,多么为自己着想的人吗,为了我和我娘、我妹妹。必要的时候,我随时都能抛下你。”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挥手,像是要丢掉什么东西一样,手臂打在了白邈下巴上。
“我知道啊,”白邈抓住她的手揉搓着,帮她暖暖,“都是我太没用了,不然你哪里舍得丢下我。”
崔韵时没有听进去他说的半句字,她只是自顾自道:“我这样的人会过得很好,会比大多数人都好。”
白邈点头,仿佛与有荣焉似的:“那是自然,将来你一定会飞黄腾达,抓住所有机会往上爬,爬得高高的,让所有人都只能仰望你。”
崔韵时听完,捧着自己的脸,接着傻笑。
谢流忱呆呆地看着他们俩。
他是说谎的个中好手,所以他能分辨明白,白邈说的全是真心话,句句不做假。
白邈接纳崔韵时的一切,他几乎将自己当作崔韵时的一部分,所以才会为她能过得好而开心。
当她为了自己的目的舍弃他,在他眼里,她也不过是在断臂求生,他只会为她的艰难处境难过,理解她的不易,赞成她的所有决定,从未生出半点怨恨。
白邈已经做得那么好,他极力想要越过白邈,却无法想像自己要如何才能突破。
难道他只能以杀了白邈的方式来消除这个高高束起,挡在他面前的丰碑吗?
不,不能杀了他,死人只会在她心里永远美好下去。
他反而必须让白邈活着,活着的人才能在她心里面目全非。
他只能想方设法让他们之间生出误会,可他们已然互为半身,还能有什么误会能分开他们?
无论怎么想,他都没有可趁之机。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像六年前一样,使他们被迫分离,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在心中惦记着对方。
一个不曾怨怼,一个满怀歉疚。
谢流忱不免感到一阵窒息。
他可以抛弃自己原本的身份,放弃“谢流忱”这个存在,他都已经成为“成归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