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却未曾许诺过不见。
沈弱流不愿见他,他却可以去见沈弱流,只要藏好不被发现便是。
北镇抚司尚且阻不了霍洄霄,于是他很轻松地旋身而上,跨过朱红宫墙,轻巧落于庭内……此处是福宁殿后,丛丛松柏葳蕤生香,积雪披着,寒气冻人,围栏之下,一方湖泊结了薄薄一层冰,几尾锦鲤欢腾摆尾。
霍洄霄就那么屏息,站在一枝松柏后,目光隔湖死死盯着那扇洞开半边的窗扉,枝头积雪濡湿衣襟也恍若不觉。
直到,临窗榻上一人落座,绯服织锦,外罩雪貂毛大氅,发丝又密又黑,乌鸦鸦一片像是雪白画纸上飞流直下的墨色银河,纤长眼睫不时轻轻颤动,正半垂双眸盯着案上,长眉微蹙。
侧脸莹白,直鼻流畅,薄唇犹如点樱……暖黄火光跳动,整个人像是裹在锦绣丛中的一樽薄胎细瓷。
这刻,霍洄霄心口刺痛,呼吸一滞,随后松了口气,终于放下心来。
沈弱流无事就好。
他转身欲离去,双腿却不听使唤,落在沈弱流身上的浅眸根本不舍得有一息一瞬地闪烁。
像是终于飞度关山重重,终于抵达相思终结之处,恨不得飞身上去,将他拥入怀中。
可……不能。
要忍住,不能再吓到他。
要收起爪牙,藏在草丛后,远远看一眼就好,千万不能被发现。
浅眸光华流转,像是饿了十天的狼一般死死盯着榻上之人,霍洄霄贪婪克制地,将沈弱流每寸肌肤,每缕发丝,描摹数十遍,盯着那淡粉色的薄唇,雪白修长的脖颈,喉头上下一阵滚动。
另一种发疯似的欲念充斥胸腔,逼得他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就像是在渴了许久之人面前悬挂了一颗酸甜多汁的梅子,就在眼前,咫尺之距,却永远吃不到嘴里,抓不到手里。
握住松枝的骨节屈起,一点冰凉渗透掌心,霍洄霄突然觉着自己真的是疯了,有病。
像条狗似的被沈弱流玩弄于股掌之间,却还心甘情愿。
甚至如果有一日沈弱流命令他去死,他也会笑着将脖子洗干净送到他手底下,若他拿不动刀,他可能还会自戕。
疯了……真的是疯了。
夜色将散,天边泛出鱼肚灰,披雪松枝不堪重负,“喀拉”折断一枝,雪雾四散,窗内之人目光被吸引,朝这边盈盈望来。
霍洄霄隐匿在重重松柏之后。
一明一暗,双目相接,沈弱流并未看见他,他却清晰地看见了沈弱流……双眸微眯,粉色薄唇勾着浅淡笑意,张张合合嘟囔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