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熠庭点点头,继续用刨子修整树墩表面,木屑像金色的雪花般纷纷扬扬,落在他脚边周围。
挖出来的树墩并不能直接当椅子,还需要仔细打磨才能够成为一张能坐的椅子。
叶芜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操控工具,将粗糙的疏密一点点剥离,露出光滑的木纹,原本只是欣赏萧熠庭的这副皮囊,现在多添了一点钦佩。
就她看着这么一会儿都觉得枯燥无聊了,萧熠庭却依旧心静手稳,有这份毅力,他做什么不能成功?
哦,除了追阮雅棠那个女主。
木屑簌簌掉落,萧熠庭手上动作未停,状似随意开口,“如果结婚,婚宴你想在西北办还是回舒城办?”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叶芜心头微动,面上却反应迅速,“就在西北办吧。”
这要是回舒城的话,那岂不是直接穿帮了?
斧头砍削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萧熠庭的声音混在其中,听不出情绪,“那需要给你父母发封电报吗?请他们来参西北见证。”
叶芜脑中警铃微响。
这是在试探她?
叶芜立刻意识到自己之前有些大意了,竟然因为书里对萧熠庭的正直描写,以及他表面上的温和态度,让她一时放松了警惕。
完全忘了萧熠庭此人乃是堪称兵王的存在。
这人哪里是只认镯子不认人啊,恐怕他从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就没有承认过她。
而是一直在找机会试探她。
只不过……
要是真是如此的话,恐怕书里说的什么萧熠庭追着婚约去了香江找阮雅棠估计也有猫腻了。
叶芜稳住心神,语气如常地解释:“这件事情我来的时候跟我爸商量好了,说到时候发个电报告诉他们一声就可以了。”
“要是让他们过来,这路途遥远,一路上也不怎么太平,再说家里很快就要农忙了,也不能耽误,所以就不过来了,我也不想让他们这么辛苦。”
南方的种植多是一年三熟,再加上农收确实关乎着一家人的生存,她这话也不能算说谎。
只不过农忙的不是她爸,也不是阮启东就是了。
萧熠庭手中的斧头停顿了一瞬,木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他微微颔首,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一家人的生计确实更重要。”
叶芜刚觉得这关算是过了,却见萧熠庭突然抬起头,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直视着她,“既然如此,那就结婚之后,我到时候请个假跟你一起回去探望一下,你觉得什么时候比较合适?”
这个问题像是一把尖刀,直接刺向叶芜编织的谎言。
她感到呼吸微不可察的一滞,后背一阵发凉。
萧熠庭的目光太过直接,这试探一环接一环,上面问父母来不来已经推了,现在他们婚后要主动去拜访,再推就肯定有问题了。
但凡她要是心里素质差一点,恐怕现在就被对方察觉出不对劲了。
叶芜面上神色未变,心念电转,“这个不着急,等我们安顿好了再说吧。”
她语气自然地接道,“而且到时候农忙,肯定是没时间的,所以等到农忙过后吧,农忙后会比较闲一点。”
等到农忙结束,起码要三五个月了。
“好。”萧熠庭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之后继续专注地修整树墩表面。
刨子与木头的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林间格外清晰,叶芜也重新将目光投向他的动作,面上平静,心底却在快速盘算着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