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皇后踉踉跄跄跑过来,几乎是跪在床榻,她泪眼朦胧望着床榻上的老人,心如刀割。
上官鸿伤得很重。
皇帝动手毫不留情,直接一刀刺穿上官鸿的心口。上官鸿已经年迈,身体虚弱,这一刀下去,无药可医。
只能等死。
皇后眼泪滚落:“祖父,您是三朝元老,皇上他怎能杀你...”
上官鸿气息微弱,面色灰败,心口缠着的白布早已浸透暗红,太医院的太医们已经没办法治疗。
但上官鸿还强撑着一口气,他虚弱道:“皇后娘娘,你再去劝劝皇上。摄政王遗孀必须死,她腹中怀着摄政王的骨肉,庆国皇室的血脉必须纯净...咳咳咳。”
上官鸿是庆国皇室的拥趸,一辈子忠心皇族,为刘家江山殚精竭虑。
临死前,他依然惦记着皇帝。
皇后哭得伤心:“祖父,孙女劝不住皇上。他是个疯子,他为那江初月昏了头。”
上官鸿呕出鲜血,断断续续道:“皇上本性不坏,他小时候...会给老臣递姜汤...”
鲜血汩汩从口腔渗出,打湿了床褥。
上官鸿犹不死心,他朝皇后伸出枯瘦的手,喉间发出破烂的喘息:“去,去劝皇上,以国为重,杀了那江氏...”
上官鸿的声音戛然而止,那只枯瘦的手重重垂下,砸在床沿发出闷响。
上官鸿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皇后悲从心来,扑在床榻边痛哭不已。
满屋老臣顿时哭声一片,不知是在哭这忠烈老臣,还是在哭他们效忠了一生的荒唐帝王。
“皇后娘娘,节哀。”春兰递上素帕。
皇后擦拭眼泪,询问春兰:“皇上此刻在何处?”
春兰低着头,小声道:“皇上把江氏接到正德殿,不许外人进入,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皇后忽然低笑起来,凤冠珠翠随着肩膀剧烈抖动。
她命人将祖父的尸体送回上官家,接着缓步离开太医院。
皇后没有撑伞,她在雨水中缓步走着,任雨水顺着鬓发流进衣领,头上华美的凤簪被雨水沾湿,头发湿哒哒黏在面颊上。
雨水冲刷着皇后苍白的脸。
她未出阁前,在芍药花丛里看到那个舞剑的谢家少年;她也想起入宫那日,皇帝掀开盖头时眼底的嫌恶;还想起无数个被掐着脖子按在龙床上的夜晚...
皇后闭了闭眼,任凭雨水将面颊淋湿。
“娘娘,您要去哪里?”春兰撑伞追了上来。
皇后道:“正德殿。”
春雨淅淅沥沥,正德殿的门并未关闭,隐约可见里面的雕龙纹白玉屏风。
皇后走入正德殿,门口的太监忙拦住,面露犹豫:“皇后娘娘,皇上吩咐过,不许外人靠近。”
皇后一巴掌扇过去,呵斥:“本宫是六宫之主,你算什么东西!让开!”
小太监捂着脸跪倒在地,满宫侍从乌泱泱跪了一地。
皇后大步迈入殿内。
正德殿温度很低,四周森冷。江初月端坐花梨木椅,皇帝俯身在她耳畔低语,两人身影在殿内烛火的光芒中交叠,暧昧得刺目。
皇后凤眸半眯,她缓步上前提醒:“皇上,您不该被妖女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