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娘道:“尚不清楚。”
萧戟久久闭眼,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
一念之差,竟害得小月遭此大难。萧戟心里痛苦,他重重叩首于江初月父母灵前,额头撞击青砖的闷响在祠堂内回荡。
萧戟道:“求诸位,护佑小月平安。”
若江初月有个三长两短,他必让谢临渊血债血偿。
——
临近中午。
冬日天寒,王府内的药味还未散去。谢临渊脸色越来越差,他几乎快听不到屋内江初月的声音。
他猛地站起身,正要迈过屏风。
屋子里忽然传来产婆的声音:“生了!”
接着是婴儿微弱的哭声。
“恭喜王爷!王妃诞下一位千金。”产婆满脸喜色地跪禀。
谢临渊大步踏入内室,径直来到床前。江初月尚有意识,脸色惨白如纸,唇角渗着血丝。萧老夫人正含着泪为她拭汗,见谢临渊进来,默默退开半步。
谢临渊忽然觉得双膝发软。
他走到床边,握住江初月的手:“初月...”
江初月喉咙疼,嘴角也疼,力气几乎耗尽,她望着谢临渊,嘴唇轻轻颤了颤:“谢临渊...真的有点痛....”
那是一种将灵魂都撕裂的痛。
从小到大,江初月也算养尊处优,她从未经历过这般酷刑,仿佛被人活生生劈成两半,又反复碾碎。
谢临渊将她的手捧在掌心。
江初月想对他笑笑,却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眼前骤然一黑,她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恍惚间,她听见太医惊慌的喊声:“快去取止血的鹿角散!”
锦褥骤然洇开一片暗红,血崩了。
太医忙取出早就备好的鹿角散。
鹿角散是谢临渊前段日子得到的珍贵良药,取自长白山老鹿的鹿角磨成粉,佐以雪莲、人参,热黄酒冲服,对治疗血崩有奇效。
药汁灌下许久,江初月依旧面色惨白,唇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
张太医拱手,战战兢兢道:“鹿角散已服下,能否转危为安,全看王妃造化了...”
谢临渊坐在床沿,指节捏得青白。窗外日光洒入,在他眉骨投下深重的阴影。
忽而帘帐急动,照看婴孩的太医踉跄扑入:“禀王爷!小郡主气息微弱,面现青紫斑纹,怕是在母体内窒息太久...怕是很难熬过两日。”
谢临渊缓缓阖目。
上次这般绝望时,还是少年时失去父母、全家惨死的那日。后来遇见江初月,他以为上苍终归留了线慈悲。
可老天爷似乎总不让他过上好日子,总在他触到光亮的刹那,又将他推回永夜。
...
江初月尚处于昏迷中。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很轻,灵魂仿佛飘了出来。周围的世界开始变得苍茫泛白,江初月虚飘在半空,这些年的陈年往事走马观花似在身边闪过。
她看到摄政王府恢弘的大门,也看到萧府院子里盛开的海棠,还有两鬓斑白的祖母...
最后她飘回了儿时居住的江府。
父母身穿铠甲,年幼的江初月站在父母中间,一起围观在院子里练红缨长枪的姐姐。
父亲细看长女的练枪动作,说:【满月,你这力气得收一收,习武不可只用蛮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