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戟听着,死死攥着拳头,翻涌在心头的情绪百般复杂,又心痛,又难过,又后悔,又恐惧。
约莫半炷香后,王府外骤然响起马蹄声。
谢临渊策马飞奔回王府。
月洞门口,萧戟听见动静,转过身往后看。他看见冒着风雪赶回来的谢临渊。
萧戟攥紧拳头,上前怒斥:“谢临渊——”
话音未落,谢临渊直接一脚重重踹过来。
谢临渊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砰!”
脚重重踹到萧戟的肚子上,萧戟如断线的风筝,砰地重重摔倒在地。
萧戟喉咙腥甜,呕出一口温热的鲜血。
谢临渊的脸色比冬日的风雪还冷,他看萧戟的目光仿佛在看死人:“她若有事,我让你偿命!”
谢临渊撂下萧戟,迈入暖阁。
屋子里充斥着血腥味和药味,江初月面色惨白,冷汗浸透青丝,疼得神志模糊。
张太医一个箭步挡在谢临渊面前:“王爷!女子生产,您不可入内!”
谢临渊冷冷看了眼张太医。
张太医额上瞬间沁出豆大的汗珠,喉结滚动数下才勉强开口:“王妃虚弱难产,神志不清,王爷进去反倒、反倒碍着下人们端水送药...况且您身上落了积雪,靠近王妃,会将冷气渡给她。”
谢临渊下颌绷紧,最终僵立在屏风之外。
那方素绢屏风薄如蝉翼,却似隔开两个世界。他身形凝立不动,宛如一尊冰雕。
屏风内,江初月凄厉的痛呼一声弱过一声。初产妇本就艰难,又遭此意外,此刻已是气力耗尽。
连经验丰富的老太医们,都感觉情况不乐观。
...
暮色四合,孩子仍未降生。
萧老夫人闻讯匆匆赶来。
得知江初月是被萧戟拉扯摔倒,才导致难产,萧老夫人气得眼眶通红,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声音哽咽:“孽障!月丫头怀着身孕你还敢这般莽撞!你是要她性命不保吗?”
萧戟双拳紧握,指节发白。
他何尝想让江初月涉险?
只是当时他心绪紊乱,想要找江初月要个说法,想要把江初月带回萧府。此刻他已在风雪中僵立良久,听着暖阁内一声声微弱的痛呼,心中五味杂陈。
“无诏返京,你忽然跑回来,到底想干什么?”萧老夫人怒斥。
萧戟低垂着头:“祖母...我只是,想把小月带回萧府。”
萧老夫人感到匪夷所思:“月丫头是摄政王妃,你脑子进水了,竟想带她回萧府?”
萧戟声音低沉:“她是我的。”
此话一出,萧老夫人怔住。
雪花飘落,挂在月洞门上的灯笼投下昏黄的光。萧老夫人看见萧戟眼里的癫狂和执着,那是被压抑多年终于突破的欲念和感情,在风雪中无所遁形。
萧老夫人只觉天旋地转。
她第一次意识到萧戟居然对江初月存在这般悖逆的念头...
萧老夫人抹去脸上的泪,颤声道:“你简直疯了!你给我回萧府,你去祠堂跪着,对着月丫头父母的牌位好生跪着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