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2 / 2)

沈长卿忽然有些怀念执一搜集干净雪水,同她一道品茗的时光了。

这木头桩子沈长卿饮着药,苦涩在舌尖蔓延。

执一事事细心,文可忖度天下大事,武可一剑敌万军,唯独在情之事上驽钝不堪。

想到这,沈长卿的眼眸更灰蒙了这样聪慧的人,到底是真笨拙还是装聋作哑,她也不得而知了。

瓷锅烧得太久手柄发了烫,沈长卿指尖一热,倏地回神。

院中忽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沈长卿回眸,听到奔回头的差役立在檐下说:

沈大人,道长回来了!

白瓷碗落在了小壶边,月白色的袍角刮过交椅,向门外翩跹。

彼时执一已至院中,正同牵马小厮说着话,见着来者,神情一僵。

隔着漫天风雪,沈长卿透过冬日傍晚的冷蓝凝望着她。

沈大人。执一低声唤道。

沈长卿缓步上前,发梢与眉梢都沾染了白雪。

回来了。她道,路上还算顺遂么?

执一温和地笑着,解下马背上的包袱抱在怀中。

茸茸的裘衣领扫着她的面颊,眉间染雪的仙人在此刻也有了人间烟火气。

双手捧至半空,执一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收了回头,引着她到檐下去。

热浪铺面,暖洋洋的气息惹得冻久了的执一微微眯眼。

在温药?执一放下包袱,看向炭炉。

道长鼻子这般灵?沈长卿托了把她怀中的东西,面容僵了僵。

蕃西隔壁长出的木料说是个顶个好,那琴也该是顶好的。执一解开古琴上的布料,展露出全貌,路上见着个匠人,便请他赶制了。

沈长卿抚着琴弦,移不开眼了,她拨了两下听声响,悠扬苍茫的声调令她鼻尖泛酸。

还有这个。执一取出怀中的荷包,露出个透明的圆圈来,京中有西洋来的商人,说此物可医眼疾,你试试?

这是单照。沈长卿接过她小心翼翼护着的东西,两指捻着,送到她的眼眶边。

执一瞧着眼睛不太舒适,却没有拂了的亲近,反倒凑近了观望。

西洋人眼窝深,就这样卡着就不会脱落了。沈长卿示范了下,却发觉自己也能很好的戴上。

执一浅浅的笑,指尖勾着牵连着单照的红绳落到沈长卿的耳畔。

冰凉的指腹触感清晰,这轻柔的触碰碰得她心尖发颤。

沈长卿敛眸,下意识错开了执一认真且澄澈的视线。

辽东战局如何了。执一垂首,忽然道。

你应当知晓的,是大捷,林大帅同方大人正准备乘胜追击。沈长卿透过单照瞧她,视线变得无比清晰。

提起林朝洛,执一想起了件事,抬首望向门外。

我是带了信归来的,陛下说,她的信件若是来得晚了,便叫我去寻林帅。执一道。

何事?

丹帐记着唇亡齿寒的道理,硬是东拼西凑了两万人号十万,来增援瓦格了。

语毕,执一便想出门,刚行两步手腕就叫人牵住了。

明日罢。沈长卿说,万余人的行军要慢上好些,急也急不得一时,你同我说了,也是一样,今夜我去处置,明晨再同她们细致商议。

为何要明日?

林帅刚回,要与方总督聚一聚的。

沈长卿说得含蓄,奈何执一这个木头桩子不开窍,非要当这个搅人美事的恶人。

军情耽搁不得。

那我叫人转述,道长勿要去打搅了。

执一还是不明白。

沈长卿心中发笑,面上仍是温文儒雅的:道长万事聪慧,怎么到了情之一事上,就又呆又木了?

执一不说话,耳朵却悄悄红了。

您说两句?

说不上来。

沈长卿也不为难这个木头桩子,主动换了话题。

近来身体不大爽利,还劳烦道长替我号号脉。

执一如释重负般请她坐到炉边,将她的腕子搁在自个膝头,两指触上了她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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