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1 / 2)

她与唐简还有一处极大的不同:皇帝信她亲她, 愿护住她。所以唐简自尽得心甘情愿。

可于沈长卿而言,皇帝虽然敬她,却不够信任她,更不必提亲她了要她自尽,她死得不甘心。

第三条, 吃下这沈崇年给的东西,依照沈崇年说的, 带着可用之人的名录和把柄来寻他, 等待他的调度。

当真选了这条,沈长卿便没有了回头路。她将是彻头彻尾的逆贼。

她想起了第四条路:将事实和盘托出,她做过什么,不曾做过什么, 都说出来,告知朝廷沈崇年的谋划, 同朝廷一道诛杀自己的父亲,将功补过。

可如今以她的身份和地位, 谁愿意冒险同她赌上这一遭呢?

为什么留给她的,总是这些两难的抉择?

想到这,沈长卿当阳穴一阵刺痛,颅顶也像是要裂开。

她掩面,眼泪浸润了指缝,打湿了色泽暗沉的创口。

她这一生,无论身处何处,都是棋子,唯有将她的权重增大,才能换来执棋人的器重。

可棋子终究是棋子,她一点也不甘心。

沈长卿的指节隐入发间,创口剐蹭带来的痛楚逐渐麻木。

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拖下去她将一无所有。

沈长卿必须要选择了。

周遭归于寂静,眩晕和耳鸣一齐涌来,沈卿头痛欲裂。她抓起瓷瓶,拨开塞子,右手发着颤。

*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死了呢?!

下官也不知知晓啊,破门进去了,只见她吐了好些血!

郎中叫了?

叫了,但下官瞧了,她眼神都散了,怕是,怕是

胡说!

方清露飞马赶会的路上听通报的差役讲了许多。

依她对沈长卿的了解,她大概不会这么轻易地选择自尽。

皇帝诏令未下,眼下的局势,该等着才是,怎会愚笨到当即轻生?

若是说沈太傅效仿唐简,可如今的局势早非昔日,陛下已大权在握,无人敢轻易忤逆了。

方清露想不通。

她扬鞭,不断提着马速,终于赶回了辽东府衙。

软禁沈长卿厢房前围了许多圈人,各个垫着脚尖眺望郎中医病。

都滚回去!方清露一声厉呵,人群如鸟兽散。

她大步迈过地栿,只见血渍顺着沈长卿的嘴角蜿蜒,郎中一边塞药一边擦拭着冷汗,面色和蹋上躺着的人一样惨淡。

如何了?方清露问。

大人,当真难救回了,你瞧这眼睛,已经散了,脉搏也快熄了!郎中说,尽早准备后事罢!

再救!方清露被郎中的话惹得恼火,脉搏还未熄,怎能不救?

郎中开罪不起她,老老实实放回药箱,开始做些无用功。

方清露看向榻上面露灰白的人,心悬一线,喉头涌动着说不出的滋味。

蓦的,她的视线顿住了。片刻后,方清露的指尖探向圆枕,摸到了封好的信笺。

书信人封得极为细致,信封合口涂满了烛蜡。

方清露看向沈长卿的指尖,心中明了了。

郎中仍在扎针,方清露一语不发。

大人,脉搏就要停了,草民实在是

下去。方清露道。

郎中如蒙大赦,提袍小跑着出去了。

方清露扶着圆桌落座,凝神瞧着榻上躺着的人。

此事难办,需得禀明陛下。

但能操作的工夫又是微乎其微的,她必须早做决断。

来人。方清露道,传消息罢,沈太傅卒。

*

秦玅观是从留在辽东的暗网知道这消息的,彼时方清露的折子刚抵近京畿。

局势如此危急,暗中护卫唐笙者,有部分便留在了辽东,成了探子。

衣冠整齐的唐笙抱着一摞折子入内时,秦玅观正抵在榻前,揉着自己的眉心。

入寝殿的人未曾走近便觉察到了她的愁绪,视线里多了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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