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2 / 2)

皇姊那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秦玅观知晓她问的是庆熙朝的事,视线逐渐模糊。

时隔太久,那些痛苦的记忆她竟也要忘却了。

朕与你不同,你有太后护着。往事随风,秦玅观说得云淡风轻,听者却揪起了心。

朕为了不被当作物件,被人随意送出,拼了命地往上爬。她摊开掌心,露出代表身份的玉扳指,握拢指节,权才是真的,谁握的权多,便可以把他人当作物件。

秦妙姝若有所思,眼神却还是清亮的:所以您当了皇帝,便不需要夫君了。

何谓夫,何为君?那些老夫子总讲夫纲、君臣之纲。说到底都是叫你依附于旁人。依附旁人不就成了物件。

她反诘,语调微微上扬:你以为夫君是可以倚仗的人,事事为你着想,事事惦念着你的人?

秦妙姝一直是这么觉着的,但听秦玅观说了那么多,又隐隐觉得不对。

那不是夫君,那是相爱之人。秦玅观说,相互倚靠,互为护盾。

不过,无论有没有人愿为你的护盾,你都应当要有能够自保,或是反击的手腕。在这世上,最可信的便是你自己了。

秦妙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还小,日后会明白的。秦玅观轻叹息,眼下,你若是真不愿听太后的,便去玉清观避一避罢。

第100章

这唐总督行事乖张, 竟不怕步了唐简的后尘。

不过半年,一路蹿上总督的位置。我以为会是什么战功赫赫的能臣,结果就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辽东这局势, 交给这么个人。说话的掸着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晃着胳膊道, 陛下她, 可真是病糊涂了。

议论随着海陵王的驾临而停止。

外门阖上,近卫把守住各个出口。海陵王一落座,分好队列的谋士们便一齐行礼。

方才的话,本王都听着了。海陵王嗅了下鼻烟,垂手拨弄案上小巧的香炉, 你们未免太瞧不上陛下了

她挑的人,张弛有度,反倒比你们当中的许多人办事要稳当。海陵王瞥了眼角落里一直没出声的白衣书生,荀先生,你怎么瞧。

被称作荀先生的人留着八字胡, 面容还算年轻。他一出声,众人便静了下来。

陛下着急处理辽东, 一是为了整军备战, 二是为了推行新政。此人今日的举措,皆是为了收取官田和军屯。雷声大雨点小,立了威又办了事,实在是跟愚蠢不沾边。他顿了顿又道, 女帝将王妃同世子扣押京城。如今陷入被动的,是咱们。

谋士交头接耳, 有胆大者谏道:王爷,咱是个粗人, 说话难听女人同孩子不过是大丈夫身外之物。您正值盛年,日后都会再有,而今夺位才是要紧事。望您狠下心来,不挂念便他们,自然不会有掣肘。

是啊王爷,女帝这是逼您回去。只要您回京,她就会将您囚禁。那时候就真的永无翻身之日了!

应和声愈来愈多,海陵王拍案:好了,你们说的本王又何尝不知。只是眼下,辽东盘踞着她的人,本王若是不回,便给了她们惩治的由头。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白衣人,眼中多了几分期待。

京城注定不能回。荀先生沉吟,您相较于她,缺的只有一样东西

海陵王接过他的话,轻笑了声道:是兵权。

荀先生颔首:是了。若是辽东守备军同北六营听命于您,何愁不得大位呢?

天高皇帝远,留在辽东,尚有一线生机。荀先生道,您是宗亲,只要无罪,她们便不能对您怎样。

*

海陵王怕是不肯走。方清露斜靠上座椅,受伤的那半个肩背悬空着,他来辽东,确实稳住了这些人,但也趁机结交了一批冥顽不化的乡绅,收拢了人心。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会轻易弃置呢。

唐笙不知二姐身上有伤,轻拍她的肩头,正欲感慨她这些日子的辛劳,手伸到一半便被人拍下了。

林朝洛的马鞭抵了抵唐笙的手背:你二姐身上有伤,别乱碰。

唐笙心下一紧,忙问她伤势。方清露将小十九劝远了些,看向林朝洛:你们见过了?

总督大人来辽东第一件事便是找我调兵。林朝洛屈着长腿,虚虚地倚坐在她身侧的茶案上,将马鞭塞进腰封,怎么会不认得呢。

唐笙虽是辽东主官,但实际品阶要比林朝洛低。林朝洛同她这般说话,也不至于不敬。只是,方清露总觉她这样挺没规矩的,实在是委屈了小十九。

方清露忍耐了她片刻,探指戳了戳她,低低道:日后调粮还得从唐总督这走,你就这么个态度?对谁都跟吃了火枪药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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