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鹤鸣压着长刀轻手轻脚地攀了上来:您要等中军到后布防吗?
布防?林朝洛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布什么防?
中军滞后,您此刻该回主帐,运筹帷幄决胜百里之外。鹤鸣一见她的神情,心中隐隐生出了不安感她觉得,林大将军又要不顾自身安危莽一把了。
运筹帷幄个屁。等中军到位再布防黄花菜都凉了。林朝洛拂去面上的灰尘,老娘平生最厌恶蹲主帐了!
可是副将还想再辩解几句,刚开口便被林朝洛瞪了回去。
眼下这局势,我们占有先机,只布防而不把这群畜生打痛,他们还会袭扰边境。林朝洛脱下绛紫色的官袍,露出一身玄甲,一旦让他们摸着深浅,我们等来的便不是佯攻而是强攻了!
传我将令
整理军备,准备进攻!
第76章
虎鸣丘面向大齐的那侧较为平缓, 面向瓦格的那一侧反而陡峭。
二百六十位将士分批牵马上坡,林朝洛估算着时辰放出响箭。
霎时间,城楼上升起绵延的火把, 密集的箭雨倾斜而下,飞驰在黑黢黢的夜空中, 它们由弩床发出, 射程远超弓箭。
虽是盲射,沟渠外侧的瓦格人仍有部分被长箭扎成了串,颇有震慑力。
林朝洛一马当先,铁骑随之冲锋,杀喊声混着咚隆的马蹄声震颤着丘陵。
又是一发直冲云霄的响箭, 箭雨止住,瓦格人还未来得及组织防御骑兵的队列,明晃晃的马刀便已落下。
黑水营从侧翼杀出,将前列的瓦格人的脑袋砍成了菜瓜。
铁骑回旋之时,训练有素的瓦格人也已开始组织队列架上了刺马枪。
鹤鸣从排列秩序中觉察出异样, 这里不像是只有一千人,反倒更像是三四千人。
这么多人, 光是围困就能将她们困死。
将军, 瓦格人太多了!鹤鸣喊道,向东迂回罢!
林朝洛并不答话,而是侧举长刀,再一次向瓦格人的左翼发起冲锋。
瓦格人的弓箭手才搭弓, 便被黑水营的军士又斩了一轮。
两轮冲锋下来,经验颇丰的瓦格将军亦发现了他们的漏洞, 以盾牌手和长枪手在前,远离守军弓弩射程范围, 主攻起侧翼的黑水营骑兵。
冲下丘陵的马匹难以机动,瓦格人的包围圈越收越紧,弓手射了两轮箭,步军便发起了冲锋。
制作精良的甲胄能抵挡两轮箭雨,但挡不住专斩马腿的步军。
鹤鸣的心悬到了极点,林朝洛却仿佛见着什么新奇物件似的,眼中迸发出透亮的光。
向西迂回,包抄左翼瓦格人!
疯了,真是疯了。
鹤鸣奋勇杀敌时脑海里只剩下了一句话跟着林朝洛这疯子,她迟早要死在冲锋的战马上。
周遭不断有军士落下马来,鹤鸣擦了把脸上的血水,顿感绝望。
视线清晰时,她忽然瞧见了从山野上冲下的玄甲骑兵。
马蹄震颤山河,瓦格人防御薄弱的后背完全暴露在援军马刀之下。
援兵已至,杀他个回马枪!林朝洛嘶吼,冲锋!
*
脚步声回响在阴冷的牢狱。
沈长卿绕过湿滑的苔藓,下至大牢深处。
昨夜企图反抗的三将单被独关在不同字号的牢狱之中。
沈长卿从朱姓参将开始审问。
她待人宽和,对这些人罪人依旧客气,没有动刑。
朱将军,本官耐心有限。你不与我吐露实情,交到京师会审,到时候日子就不好过了。沈长卿道,你如是说了,本官倒可以替你求情,或许生机会高些。
朱霁一脸戒备地看着她。
沈长卿身侧的亲信嗤笑了声:你果真是个蠢猪,沈大人本来只准备惩处赵尚恪一个,倒是你发了癫似的带头抗命。
你辱骂谁!
骂得就是你,你若是能醒悟倒还不至于蠢笨如猪,若是醒悟不过来亲信咂嘴。
朱霁眼神闪烁,终于领悟到什么似的,拽动镣铐跪下。
沈大人救我!朱霁不停叩首,沈大人救我!
沈长卿虚扶了他一把,露出丝笑:朱将军请讲吧,若是有冤情,本官会酌情考量。只要你说了,本官便会保你性命。
朱霁跪坐于地,仰视沈长卿:我是糊涂啊。受赵尚恪挑唆,用这法子套取军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