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时晏身随意至,神行无阻,片刻便至无心苑。
至房门前,却慢下脚步,宛如近乡情怯。
临到头,他竟然想不出要用月光书对云骄说什么。
思君甚久?归期将近?
无心苑笼罩在黄昏结界当中,整个院子尽见夕照憧影,哪有什么月光。
他在门边驻足,看到房内落寞背影。
似一副抱残守缺的旧画,永远停滞在日落时分,明月照不进,微风送不入。
他发觉,任他搜肠刮肚给自己想出绝好的借口,云骄双目已盲,要如何看得到他在墙上凝光作句?
像个护崽的母鸡。祝时晏心想。
祝刻霜,二十多岁的人,给他气出鼻涕泡来。
可小师叔在对方手里,抢也抢不来,打也打不过,只得抻着头往他怀里瞧。
泪眼朦胧的什么都还没瞧清楚,就被云骄一剑弹飞出去,在无心苑门口栽了个跟头。
“只准看一眼。”云骄说完,把人抱回了东厢。
“云骄!我杀了你!”
院门外传来祝刻霜的怒吼。
隔了半刻,又嚎道:“云骄!待我闭关结束便来杀你!”
祝时晏担心他气急攻心,便至门外,见他扒在在墙上窸窸窣窣刻着什么。
待他离开那面墙时,墙上第二十个“正”字已被补全了笔画——这是他抢人的计数。
他的第一百次尝试又以失败告终。
不过是一次失利。
来日方长,祝刻霜还年轻,还可以有下一次,下下次。
他把脸一抹,仗剑回返。
祝刻霜想要立刻回宗门闭关,精进剑法,把祝时晏抢回来。
至于抢回来后如何照料如何安置,他还未作打算。
祝时晏看他印堂发黑,似有厄运缠身,不大放心,便一路跟了过去。
月光照着蜿蜒山路。
青年禹禹独行,背影寥落,却不察所思所想之人就在身侧。
祝时晏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又伸手勾肩搭背:“你最喜欢的小师叔就在身边看着你,感不感动?欢不欢喜?”
当然,祝刻霜根本听不到他的戏谑,只觉得微风拂面,甚是扰人。
走到半山腰,他忽然咆哮一声,对着山石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