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小院里静悄悄的。
白日里校场上的喧嚣与杀伐之气，仿佛被这院墙隔绝在外，只剩下温馨的灯火与淡淡的饭菜余香。
饭桌上，中午吃剩的红烧肉被沈清月用野菜汤热了热，依旧香气扑鼻。
四人围坐，气氛却有些微妙。
刘小小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头几乎要埋进碗里，小巧的耳垂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她知道，按照昨晚姐姐们的约定，今夜，就该轮到她去……侍奉夫君了。
这个词，光是想一想，就让她心如鹿撞，浑身发软。
她出身御史之家，父亲是朝中有名的铁面御史，家教极严。
她从小到大，见过的外男都屈指可数，男女之事，于她而言，就像是话本里遥远又模糊的故事。
可如今，父亲遭奸臣所害，全家流放，她好不容易活下来，被押解到这苦寒的边关，全靠眼前这个男人收留。
他用那神仙般的手段，将她们从北蛮的屠刀下救回。
又顶着所有人的不解，将她们三个累赘全部收留，给了她们一个遮风挡雨的家。
他还拿出闻所未闻的美食，让她们在绝望中品尝到了温暖的滋味。
尤其是今天，她听说了夫君与第二队立下的赌约，心中更是担忧不已。
可这个男人，却像是完全没放在心上，依旧谈笑风生。
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让她那颗漂泊无依的心，找到了最坚实的港湾。
她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林昊。
男人正和苏媚娘说笑着什么，侧脸的轮廓在油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俊朗。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藏着星辰大海，总让人看不透，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小小，想什么呢？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苏媚娘的调笑声，将刘小小的思绪拉了回来。
“没……没有！”
刘小小如同受惊的兔子，连忙低下头，手中的碗差点脱手。
林昊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暗笑。
这小丫头，单纯得像一张白纸，可爱又可怜。
饭后，苏媚娘和沈清月极有默契地收拾了碗筷，又烧好了热水，然后便一起回了下手房，将这片小小的天地，留给了林昊和刘小小。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
刘小小局促地站在院中，十根手指都快绞烂了衣角。
林昊清了清嗓子，柔声道：“天冷，进屋吧。”
“嗯。”刘小小的声音细若蚊蚋。
进了房，林昊坐在床沿，看着依旧像根木桩一样杵在门口的刘小小，不禁失笑：“过来。”
刘小小磨磨蹭蹭地挪了过去，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不敢再上前。
“怕我？”林昊问。
刘小小猛地摇头，又飞快地点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夫君……小小……小小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只是……只是小小什么都不懂，怕……怕伺候不好夫君。”
说着，豆大的泪珠就滚落下来。
她不是怕，是惶恐。
她怕自己笨手笨脚，惹了夫君不快，会被嫌弃，被赶出去。
一想到那种可能，她就感觉天都要塌了。
林昊心中一软，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傻丫头，胡思乱想什么。”
他的动作很轻，声音很柔，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刘小小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身体一颤，哭得更凶了，仿佛要将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一并发泄出来。
林昊没有再劝，只是静静地等着，等她哭声渐歇，才将她轻轻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