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闻牧远对上了一双迷蒙的眼睛。
云泆睫毛颤了颤,不甚清明地看着眼前的巨蛇,他恍若身在梦中,直直盯着发亮的蛇瞳。
昏迷了半月,云泆一下分不清眼前的蛇到底是真是假,想要抬手去摸却浑身无力,转醒数十秒后又体力不支地睡了过去。
众人欣喜于云泆醒来的消息,闻牧远却有点忐忑,他怕自己这副可怖的模样会吓到云泆,有些心虚地吐了吐蛇信,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盘回床头,静静地释放信息素。
接下来两天里云泆醒来的时间越来越长,从十几秒拉长到半小时。
断断续续的清醒使云泆弄明白了目前的状况。
他能感知到病房内有很浓郁的雪柏气味,含蓄而充盈,将他倦怠的躯体包围萦绕,让他的心都安定不少。
刚醒来时他无法动弹,也说不出话,就只能睁眼看床头的黑蛇。
看他身上黑亮的鳞片,看他时不时朝自己吐信子,舌尖的分叉搭在一起,上下晃动着。
联盟里可能没有多少人知道,看起来清心寡欲的云上将其实对蛇类生物很着迷。
他知道当蛇的舌尖并拢时意味着它现在正处于轻松愉快的状态。
云泆的脑子仍有些混沌,目光直勾勾的。
而被他盯着的闻上校心乱如麻,生怕看见云泆露出任何不满的表情。注意到他只是单纯看自己后稍稍松了一口气,等到回过神来又有些羞赧。
闻牧远庆幸自己现在他是蛇的形态,什么都看不出来。
待云泆恢复到可以开口时,他说的第一句话是:
“辛苦你了,闻上校。”
许是有力气了些,他笑着向闻牧远道谢,整个人在洁白的被单中看起来很温和,没有一点军人的凌厉。
联盟的媒体在政府的授意下称呼他为“战神”,实际上云泆更多的是一个“儒将”。
常和他共事的人从不会觉得有压力,他待人很是亲和风趣,只是一涉及与联盟战况有关的事,云泆又会变得不太一样。
那周身的柔软会倏然消失,转而变成果决。
有几个军官会时不时戏谑他,说要不是还在打仗,云泆这样的人应该在首都的学校里教书才对。
他说话做事有条不紊,胸中自有城府,哪怕是遇上极其危急的军情也从不慌乱,这些在他这里都可以解决。
闻牧远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心脏砰砰直跳,忍不住在床头盘得更紧了些,鳞片摩擦发出细小的动响。
云泆的恢复状态牵动着北境所有人的心神,自他能坐起身开始,就有络绎不绝的军务送到病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