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士兵,此刻就像无头苍蝇,在林子里乱撞。
他们习惯了列阵而战,习惯了听从号令。
可现在,敌人藏在暗处,命令根本无法有效传达,阵型也被复杂的地形切割得七零八落。
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
一个士兵紧张地靠着一棵大树,突然,他脚下的地面一软,整个人掉了下去,下面是削尖的竹笋。
另一队士兵小心翼翼地穿过一片灌木丛,头顶的树枝上,一张大网当头罩下,随后,几道黑影从草丛中窜出,用木棍将他们挨个“敲晕”。
张锋的五百人,在看不见的敌人面前,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他们引以为傲的勇武和力量,完全无处施展。
“将军!将军我们后面!”亲卫惊恐地大喊。
张锋猛地回头。
林程延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不足三尺的地方。
他身上还是那套泥浆伪装,脸上画着油彩,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像黑夜里的狼。
一柄木匕首,轻轻搭在了张锋的脖颈上。
“你输了。”
林程延的声音很轻。
张锋浑身僵硬,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在林程延说话之前,他甚至没察觉到身后有任何人靠近。
他看着山坡下乱作一团不断有人被“歼灭”的部下,再看看林程延身后那些同样装扮的这群人,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不是战斗,是狩猎。
而他们,是猎物。
此战过后,军中再无半分质疑。
所有士兵,看向林程延的眼神,都从敬畏变成了狂热。
他们仿佛看到了一条通往胜利和荣耀的金光大道。
训练场上,人人奋勇,再无人抱怨辛苦。
……
与此同时,镇北王府。
书房内,檀香袅袅。
林在虎穿着一身锦袍,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宝剑。
剑身光可鉴人,映出他那张冷漠的脸。
“你说,那逆子在军中搞什么潜行、伪装,教士兵钻泥潭?”他头也不抬地问。
跪在下方的探子战战兢兢地回答:“是……是的,王爷。听说还搞了一场演武,用一百人打败了张锋的五百精兵。”
“呵。”
林在虎发出一声不屑的轻笑,他放下宝剑,拿起旁边的丝绸擦了擦手。
“跳梁小丑的把戏。”
林在虎将丝绸丢在桌上,语气里的厌恶毫不掩饰。
在他看来,战争是铁与血的碰撞,是骑兵洪流的碾压,是军阵如山的对峙。
是堂堂正正,是煌煌大势。
林程延搞的这些,算什么?
钻泥潭?
学猴子爬树?挖坑设陷阱?
这是兵法?
不,这是土匪行径,是流氓手段。
用这种方式赢了,只会让北凉军的血性消磨殆尽,让镇北王府沦为天下笑柄。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个儿子的身影。
程乾。
那才是他心中完美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