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一文不值。”纳西莎盯着它,“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废物,你的价值呢?”
“纳西莎,我不需要向你证明自己。”没想到,狡猾的猫并没有上当,它的嘴里套不出来一句世界的真话,“人生是你的,猫生是我的,我们本身就没有任何关联。”
“我来这里只是觉得你要冻坏了,于是贡献出自己的毛皮,想暖暖你的手。没想到你却用这样残酷的话来伤害我。”
“我应该提醒你,认真地与那些主宰你命运的人来往。但是,你愚蠢的血统优越论已经把一切都搞砸了。你会变得痛苦,女士,因为你不是孩子,所以你将比那些孩子更加痛苦。”
回答它的只有纳西莎盖住脑袋的床单。她觉得黑猫又在床头幽幽地盯了一会。直到半夜,窗户被打开,那只猫才离开这个房间。
紧接着,另一种难眠的恐惧摄住她的心神。她想到黑猫口中的“主宰”——那些学校里的修女们。
她们每个人应该都有一段故事,但是那些故事都藏在猫咪的脑袋里。纳西莎对此一无所知,也并不感兴趣,只是将她们作为一个整体混进记忆里。
她们对穷苦的孤儿心黑手狠,孤儿们也只能听之任之。挨打的时候,孤儿们一边尖叫、哭泣,一边又妒火中烧,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对富人家的孩子嘘寒问暖、和蔼可亲。
每个挨过打的孩子都会经历瞬间的自暴自弃,心里所有的自尊崩毁,接着便将思想放逐到无垠海面的小船上,只留下身躯在陆地上,对每一次痛苦逆来顺受。
这是一种残酷的驯化,孩子是无知的。
命运也从来不会将自己交给小孩,人尽皆知,孩子从来不是自己人生的作者。修女们挥舞着鞭子,使出浑身解数,驱赶孤儿身上欲望的魔鬼与蓬勃的无知。
但是,纳西莎已经不再是小孩了,这项痛苦也就令她更加感到折磨。
世界对于觉悟者来说,本质上就是一个不断争斗的竞技场。可是纳西莎所获得的的“爱”使她提出救赎的可能;然而,派丽可却在这一点上与她持有完全相反的观点。
派丽可并不认同这个救赎之梦。纳西莎说抱有的逃离虚幻的可能或许本身就是一种虚幻,不论她从自身所曾经获得的“爱”中获得怎样的一种解脱,人类全体注定要过着斗争的生活。
在这里斗争的是纳西莎的“爱”与修女们冷酷的内心。
“爱”与“斗争”仿佛是对立的形态,人类的生命也许就是通往死亡的曲折道路,身为人类一直在战斗,直到死亡带来解脱。
特里劳妮曾经对派丽可说过,她必须懂得生活的“钟面”:
直到某个时刻,死亡还是十分遥远的事情,因此我们对它漠不关心。它是不必看的,看不见的。
这是生活的第一阶段,也是纳西莎所停留的最幸福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