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明迦千方百计地打探林吉的下落,自然是一无所获。她只能回归到自己的生活中,过起原样的生活。
当然,她恐惧我,她爱我,她像丢弃垃圾一样丢掉我,让我跟着莱丽莎过着孤儿样的生活。
然而,当肮脏的积雪从马路和人行道上散去,当带着腐败气息的春风从气窗里吹进来,迪明迦的思念比冬天更加强劲起来。
她终于愿意见我。
她常于冬日哭泣,难以想象我是死是活。随着这种绝望时节的迁移,她不免总在日落黄昏时想到,她正在与思想中的死者难舍难分。
必须将她忘掉,或者自己死去。只是不能这样苦度光阴。忘了她吧,无论如何忘了她吧!然而,从出生起所吮吸的那口乳汁以来,子嗣总是那样令人难忘,这便是痛苦的理由。
“我犯了同样的错误。”迪明迦坐在壁炉前望着火焰说。她生起火炉是为了怀念她与林吉相见时点燃过的炉火,“为什么那夜我要离开?为什么?真是犯傻,第二天我就回到那里,我没有食言,可惜已经晚了。是呀,我回去了,就像马太一样,只是太晚了!”
当然,这些全是傻话。即使那夜她留下来,情况就会变得两样吗?她能够挽救我吗?
多么可笑!
我真想这样大声说,只是对于这个怪物不忍心说出口罢了。
星期五那天,特里劳妮的死亡像是湖心中投入的一颗石子,除了激起小范围的讨论外,没有任何波澜。乌姆里奇在其他教授的课上窜来窜去,据说她抓住接替海格教授的那位女士讨论教授失职,另外还发生许多莫名其妙的事。
就在那天,我在自己的房间内醒来。
死亡的阴影已经离开我,因为我有一种预感:今天终于要发生什么。
我在心中呵护这一预感,生怕它也离我而去。
“我信!”我捏着钢笔在自己的本子上庄严写着,“我信!一定会有事情发生!”
我喃喃自语,跌跌撞撞爬上塔楼。望着被阳光照得通红的地砖,不知所措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黑湖的水安静地盛放在石头边,等我回神的时候,我正光脚,啪嗒啪嗒地踩着湖水。我哼着歌,大概是《在十字架歌》的某一段——我记不清了,它总是与我的劳动结合在一起。
于是我倒在水地里,伸开双肢躺着。从远处传来一阵扑棱声,我反应过来:我在恐惧。
嘿!我已经有太多东西留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的伟大构想,我的未尽计划——即使对他人来说,这是愚蠢渺小的——然而此事之于我,确实一个宝藏。
好不甘心啊!
我摇摇晃晃起身,却感觉身下的淤泥再竭尽全力地挽留我。城堡的梯道上已空无一人。
“还得去!还得去!”我想着,走下楼梯。
我耗掉属于自己的整个夜晚,而这一夜别人却在享受生命的曼妙之处,我从来都明白,这一夜已无法挽回。
只要从烛火下望望湖水,就知道今夜已一去不回。家养小精灵忙着打扫地板,桌边有几只乱窜的猫,也一只只是早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