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的蓝白校服平平无奇,她不按规章制度地穿在身上,不知道惊艳了多少人的青春。
想过放弃吗?或许吧。
但他喜欢她太久,已经成为养分般的本能。
他胆小的、固执的、不见天日地守着自己隐秘而难以付诸于口的沉默爱意。
直到她说:
“十七八岁,虽然离我太久远了。但如果是你的话,我真的会很想认识。我应该会说:你好,我是一班的蔚舒意,蔚蓝的蔚……对,是个比较罕见的姓。放学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西门新开的蛋糕店。”
周津澈咽了下,艰涩而沙哑:
“我应该会说,可以。我叫周津澈,你记得我吗?你在全校做检讨的那天,我跟着你身后。后来你翻墙出去,是我拦住了记下你名字的风纪委员。”
“然后我欠你一个人情,作为回报,我送你回家——”
周津澈失笑:“等等,为什么是你送我回家?”
舒意从善如流地改口:“你送我回家。傍晚的夕阳很好看,我们并肩走着。我希望是夏天,嗯,因为夏天的傍晚与所有美好事物挂钩,头顶林立交错的电线杠停着梳理尾羽的鸟雀,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和身后的谈笑声混在风里。”
“我们会一起品尝学校门口新开的蛋糕店,在咖啡厅里写试卷,一中后来开了一家电玩城,说不定你打游戏很厉害,有台机子的纪录是你创下的。我会给你抓你喜欢的娃娃,带你去坐宁城最高的摩天轮,运气好的话,能看见拥有政府许可的烟火。”
“你会比我先考上大学,我呢,成绩肯定不错,当然要念最顶尖的学府。毕业那天你来看我,我就说,他可是周津澈诶,怎么会有人不认识他?他的照片还在校门口的光荣榜贴着。”
“大学是很忙,但我会在每一个节假日去见你。你的舍友认识我,同学也认识我,我可能还帮你听过几堂课。你会告诉我你的校园生活多么有趣,你会参加社团,会主持晚会,会被很多很多人喜欢。”
“…………”
舒意顿了顿,玫瑰花色的唇瓣微微抿起,没再往下说。
她说得没错,十七八岁已经是太遥远的过去。
还是不太能想得起来,她在一中的短暂时光。
也记不得曾经一起手挽手上下学的同桌小姑娘。
人类这种生物,太擅长不动声色的遗忘。
周津澈在她突如其来的沉默里,感到一阵无地自容的难堪。
那样的场景美好到他连做梦也不敢梦,文字精心矫饰的未来只存在于某个卑劣朝圣者的想象。
但舒意很快笑了,两人之间接近半凝固的气氛冰消雪融。
“你呢?”
溶溶质地的灯光打在她长曲卷翘的眼睫,如同薄而璀璨的蝶翼轻轻颤了两下,在他心里共振出一场史无前例的飓风。
光洁柔皙的肌肤像那颗令人垂涎欲滴的澳白,眼波光华流转,藏着看透不说透的聪俊。
她轻声问:“很多很多人的喜欢,其中也包括你吗?”
第10章 《周津澈日记》10 舒意说想看我身上……
明亮宽敞的厢房,一株长势极佳的龟背竹背对着舒意,与一池金贵的血红龙遥相呼应。
舒意往镶嵌整墙的观景池一站,窈窈窕窕的,手包挽在腰前,造型像一朵蓬松堆叠的白色海棠。
偏生裙摆是绿的,像一块水头上好的祖母绿,又像是一片无暇的绿茵草场。
她微微俯身,明媚端庄地伸手,抽走了康黛面前的三条,轻轻地敲出去。
“胡了。”
一圈人都是熟面孔,和舒意长短不一地打招呼,她脸上的笑容具体真切,一一回应。
康黛斜斜偏头,问她:“怎么来了,你那医生呢?”
舒意漫不经心:“在外边。他喝了酒,我开车送他回去。”
两句话被耳朵尖的朋友听去,夸张得大呼小叫:“谁能劳得动我们舒意送回家?天大的面子。”
舒意向她挑了挑眉:“你们玩得开心,我先走了。”
身后缠缠绕绕的搓麻声伴着好奇探听,康黛摸过一张牌,懒洋洋地答:“是个医生。模样挺俊的,舒意应该很喜欢他。”
“蒋艋得伤心坏了吧,哈哈。”
“让蒋艋和外面那群舒意梦男拉个局,手牵手哭到天亮。”
舒意和康黛打完招呼,一出门,吧台前一站一倚的两个男人已经加上了联系方式。
蒋艋对蔚舒意那点念头,早在她十几年如一日的拒绝中烟消云散。
提起来也不过是随口跑火车开玩笑,大家也知情知趣,不会真的把两人凑到一起。
舒意把自己的车钥匙落到蒋艋醉醺醺的眼前,他撑起脖颈,没过一秒又像一条懒鱼跌回原位。
“什么意思?送我?”
“也不是不行。”舒意笑意微微:“车停在你这儿,或开到我家,你看着办。”
蒋艋摇摇头,醒了下被高浓度酒精麻痹的神智:“你这就走啊?”
“明天还上班,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