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摇头失笑。
康黛在怀孕后就戒了烟酒,她面前放着一杯鲜榨橙汁,平平无奇的窄口玻璃杯其实出自riedel之手,她并指夹出用于装饰的热带纸船,轻飘飘地弹到一边。
“今晚来的多半是你追求者。”
她感慨:“你够给蒋艋面子了。”
舒意临时才想起今晚有约,她从画展抽身,一身剪裁得体优雅贵气的掐腰伞裙,白皙修长的脖颈和手腕佩戴古董级别的高
奢珠宝,慵懒自如地往光圈下一坐,无形中拔高了所有规格。
细白手指玩着骰子,琉璃质地的小方块掂在掌心,她握起手又松开,漫不经心的神色。
“蒋艋说如果我不来明天就到我店里上吊。”
康黛心想,这确实那缺德二世祖干得出来的事情。
她扎着hermès骨瓷碟里的普罗旺斯番茄,笑道:“谁让你是宁城九亿少男的梦呢?说实在,有点想象不出来你以后结婚的模样。”
舒意纳闷:“你没事吧?好端端地想我结婚做什么。”
“这不是为你考虑?”
康黛白她一眼:“你总不打算单身一辈子,蔚阿姨能忍得下你?”
舒意摇了摇头:“不至于。如果稀里糊涂地走入一段婚姻,还不如选择一个真心喜欢的人,至少生活不会太无趣。”
这句话不知戳中了康黛哪里,她低下头,半晌才说:“你点我?”
舒意目光停在她脸上,康黛这段时间消瘦不少,下颌尖了一圈。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解释:“你和赵煦阳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
康黛苦笑:“有时候我真的挺羡慕你,你妈妈不要求你门当户对。你还有自由选择的权力。”
舒意淡淡道:“但我要求高啊,你看今晚来的这帮男人,有几个是体制内?水硕倒是一抓一个准。”
康黛顿时一言难尽,她凑过来,肩膀轻轻地挨着舒意,轻声问:“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地转变自己的审美和要求。你是真的喜欢那医生,对不对?”
舒意懒懒哼笑:“喜欢就喜欢,为什么要分真的和假的。”
康黛不由得挑眉:“你认真的?改天带出来见一见。”
“不用改天。”
舒意拿起手机,细跟鞋踩着胡桃木纹理地板,轻盈地往侧门走去:“三分钟后你就能见。”
酒吧长廊的灯光做得很好,光源一蓬一蓬地落在她的发顶、眉眼和鼻尖,唇颊含着不自觉的笑意。
康黛看她离开的背影五味杂陈,蒋艋在这时候凑过来,小小声地问:“舒意怎么走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我惹她生气了?”
“那你想太多。”康黛说:“她要是生气,能给消防局举报你信不信?”
“…………”蒋艋憋屈:“她去干嘛了?”
“啊。”康黛摇着玻璃杯,冲他假模假样地笑了一下:“去接她的未来对象。”
蒋艋:?!
。
酒吧门口的停车位一个萝卜一个坑,周津澈不得已把车停得远了些。
他顶着寒风,月光下的眉目沉静深邃。
舒意远远就看见他。
她耐心地等在原地,他走近了,她仰起脸,超过六小时的底妆仍然牢牢地扒在她脸上,笑容完美。
“这儿不好停车吧?都怪我,忘了给你空出个车位。”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我没抱希望的。”
周津澈怔了一下。
他偏过头,清瘦修长的手指抵着鼻息,微微地笑了一下。
“我也没抱希望的。”他说:“你主动联系我。”
酒吧两侧栽种蓊郁茂盛的悬铃木,晚风温柔地拂过林梢,他更近一步,脚下斜出来的影子密不可分,如同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爱侣。
这是舒意第一次见周津澈的私服。
但话说回来,他们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
他是天生衣架子,宽肩长腿,劲瘦窄腰,休闲款黑色衬衫搭黑色长裤,外面披着面料硬挺的廓形风衣。
浓郁温柔的夜色中,他的黑框眼镜低调温柔。
舒意和他并肩走。
同频的步伐,尖头细跟和棕色皮鞋。
“这副眼镜看着很眼熟。”她主动打开话:“是不是上次朋友圈发的?”
周津澈没想到她这么单刀直入,一见面就聊眼镜,而且还聊得如此精准。
细雪似的灯光落在他乌黑眉眼,他在电动车横行霸道的关头伸手护了下舒意,低声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