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让!”
“石让,我们该走了!”
杰克用力在石让脖子上拍了一下,用这相当微弱的触感将他惊醒。
“那家伙没死,趁他醒过来之前,把你的东西拿回来,赶紧离开这里!他只会以为自己是撞到了头!”迷你警长大声告知,“赶紧把其他小不点接上来,还有工厂要去呢!”
石让僵硬地动了下脑袋,下意识听指挥将手伸向劫匪,手臂悬在空中犹豫片刻,抓起属于自己的手机和钱包,把匕首在地上抹了两下,扔到远处,端着这些爬上他手掌的小祖宗直奔电瓶车。
他推着车上到路面,拧动电门逃走了。
他不是第一次被抢,却是第一次在郊外被抢。
城里的劫匪会担心把动静闹大引起巡查,一般不会动武,可这份经验没法在郊外运用。这个劫匪刚才肯定是想要捅他一刀。这种荒郊野岭的三不管地带,一辆车都能悄无声息地消失,尸体大概也会被当成流浪汉草草处理。
但他刚才是不是该想点别的办法?
他是不是应该任劫匪拿走钱包?
他是不是应该跑,然后等劫匪拿走银行卡,把钱包随手扔下,再把它捡回来?
脱离了惊恐状态的头脑飞速运转,开始一遍遍复盘、懊悔。
但石让很清楚,他绝对不会容许自己被抢,他早已穷怕了,现在不仅失去工作这个经济来源,等会儿又要赔人家一部相机,后续或许还要逃亡,所有地方都需要钱,任何损失对他而言都不可接受。
对了,伤口——
他翻转手臂,发现刀伤不知不觉愈合,擦去血痕后,什么痕迹也不剩了。
迷你人们对善后相当娴熟,在石让接上他们之前,就在劫匪的衣服上蹭去血,没有沾染到石让。
既然劫匪没死,大概率会自认倒霉。
就第十区的警力素质,匪徒一般是不会报警的。
可是为何盘旋在他心头的恐惧久久不散?
管理局总站的首页写了一则宣言,那是一段气势磅礴的,关于从异常侵袭下守护世界、破解恐惧、保卫人类的誓言。当初石让怀着看小说的心态为作者的文笔感叹,如今知道它是事实后,心态则完全转变了。
现在的他到底算什么?
他是应该被关起来的异常吗?
他驶上大道,重新驶向云陵新区,试图补回这场插曲浪费的时间。
不时有车辆从他身边经过,疾驰着超过小电瓶车,每次交错都令石让胆战心惊,车身卷起的沙石打在身上,激起一阵刺痛。
“......你们对那人做了什么?”
“朝他脑干和小脑来了几下,在眼睛和肺里也这样操作,这一直很管用。年轻的小不点们做这些很顺手,而且我们里面还有医生呢。”迷你警长代替杰克解释道——显然,让成年人来讲这种残酷的话题更为合适,“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石让,那家伙想杀你。如果你是个普通人,脏器挨上一刀恐怕挺不到医院。这地方真是乱得不行,光天化日都有人抢劫。”
“之前在报社里,你们也是这样凿开了咖啡杯?”
“没错。对于更小的成员来讲陶瓷很脆,用钻头削一阵就行了。只要你给我们材料,我们就能制作供我们使用的工具甚至机器——之前负责我们的那个研究员管这叫......什么什么效应。反正我们可以帮你更多的忙。”
石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要责怪这些救命恩人吗?他没有这么想。
可是,为何他们会这么娴熟?难道变小之后就会立刻明悟该怎么做吗,还是说——
石让没去问。
他集中精神继续开车,试图不去想象有迷你人钻进他耳朵,摧毁他大脑的场面。
正事要紧。
双方现在是合作关系,他们没有对我下手的理由......
云陵新区那林立的厂房从地平线上浮现,大路上没看到封锁线和奇怪的车辆,这是个好兆头。
或许还赶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