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森走后的第二天,凌淼变得更安静了。
落地灯亮着,灯罩的暖色将沙发照得一小圈明亮。凌淼坐在一角,披着毯子,头发松散,抱着膝窝,整个人窝成一团。
裴柘从房间走出来,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俯身看着她。
“睡不着?”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没有抬头。
“在想他吗?”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没有一点波澜。
她眼神闪了下,似是被戳中,又飞快移开,“在想……工作。”
“想辞职了?”他坐下,靠在沙发边缘,没再追问刚才那个被她避开的回答。
凌淼沉默一瞬,嗓子发紧,“我不知道……我已经没办法继续站在讲台上教书了。”
她声音发哑,每个字都像咽着羞耻和疲惫。
他点了点头,像是早知道她会说出这句话,“做得不开心,辞职了也好。”
她抿了抿唇,像是想说什么,却只垂下眼帘,“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他没急着劝,“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爱好?”
她想着,目光扫了一眼茶几。那只她做的陶瓷杯正静静放着。
“……陶艺。”她低声说,“我大学学的就是这个。”
他轻轻挑眉,“那挑一天,我陪你去重温一下?”
她立刻摇头,语速快了半拍,“不用了……”
他却收了笑,语气难得沉下来,“淼淼。”
她一抖,莫名有些紧张地看向他。
“你可以怕我,甚至讨厌我。”他说,“但你不能坐着不动。”
她像被说中了痛处,脸色有点难堪。
“你想休息也可以。”他继续说,语气却轻下来,“哥哥养得起你。但……”
他顿了一下,声音更低:“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她没回答,只是轻轻皱着眉,她虽然容易依赖别人,但要她菟丝花一般完全依附别人去生活,她根本做不到。她没办法将自己全部交给一个人。
凌淼心里发出一声苦笑,果然,即便她自己身在迷雾里,裴柘还是能一眼看穿她,甚至比她自己更了解她的人。
“只要你准备好了。”他伸出手,落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一下,“告诉哥哥。”
“哥哥陪着你一起。”
那句“哥哥”落下来时,她眼角一动,鼻腔忽然有点酸。
他看着她发红的眼尾,没有再逼,只是像忽然想起什么般,又低声问了一句:
“你……还在想他吧?”
她僵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