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再三猜测父皇带他来做什么,结果竟是弟弟在这里习武。
刘询接连叫了刘珏两声,随即指着望过来的小孩,对太子道:“我要你一辈子护着他,能做到吗?”
太子心中源源不断的喜悦僵住了,他张张嘴,刘询又问了一遍:“能做到吗?”
“能。”太子藏在衣袖中的手逐渐紧握,刘询冷肃的目光这才和缓下来,拍了拍长子的肩。
刘珏朝爹和兄长挥挥手里的小剑,刘询忍不住露出温柔的笑容,太子侧头望去,再也不复先前的喜悦。
父皇好似不是因为喜爱他,才把他立为太子。
难道……是因为没得选了吗?
……
刘珏练完武,刘询便又换回了素服,孩子沐浴,他在一旁陪着,好似比平日更多了愧疚。
抱起香喷喷的刘珏,刘询喃喃道:“哥哥成了太子,我们的珏儿也不会落于人后,爹给你封王好不好?”
封王?刘珏眼睛一亮,用力亲了爹一口,表示自己很喜欢。
虽然如今的诸侯王,早就不复汉初的特权,封地变得越来越小不说,政务也由中央派遣的官吏管理,唯独保留一个名号而已,但刘珏不在乎。
他又不会去就藩,而是一直留在爹娘身边。
既如此,他要一个好听的封号,爹必须用心给他想!
察觉到小孩的迫不及待,刘询失笑,他抱着刘珏来到前殿,指着壁挂舆图上的一块地方,刘珏定睛望去,那地方在司隶附近,身处豫州和兖州的交界处,当今诸侯国中最为繁华的淮阳国。
刘询随即又圈了旁边的梁国,身处徐州的楚国,还有北方的定陶国,统统划到淮阳,思考片刻,皇帝犹不满意,危险的目光划到广陵——那是武帝剩下的唯一一个在世的儿子,广陵王刘胥的封国。
刘珏:“……”
他拍了刘询一下,爹是要效仿景帝掀起七国之乱?
好像今时不同往日,广陵王没权没兵,想造反都造不起来。刘珏迅速推翻了这个想法,但还是不认同,这以后会是他的江山,怎么能给自己的江山添乱呢。
被小孩谴责的目光望着,刘询道:“珏儿还是认为淮阳太小了吗?爹再找找。”
刘珏改拍成打,刘询大笑:“好好好,爹不乱来了,反正珏儿不去就藩,待遇一应由少府提供,我念了几遍,还是淮阳王好听。”
三个字的好像是比两个字有气势,刘珏勉强认同,见儿子终于高兴了,刘询也开心。他的孩子待遇绝不能差,刘询随即思索起来,往日的诸侯王仪仗,是不是简陋了些。
还有王太傅,要指谁当珏儿的老师好?
在小孩常住宣室殿的情况下,王太傅贵精不贵多,一个就够了,既如此,当是三公九卿之列的重臣,其余人半点都不够格。
刘珏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刘询连忙撇开思绪:“都是爹不好。耽误那么久了,我们用膳去,今天椒房殿的餐食特别丰富,珏儿一定爱吃。”
刘珏点点头,心安理得地乘着代步车移动。
许平君知道次子早慧,也唯恐刘珏觉得委屈,认为爹娘重视哥哥而不重视他,更不希望刘珏知道哑疾耽误了他的议储,当晚前所未有地温柔,亲自喂饭不说,还给小孩洗脸擦手,刘珏昏昏欲睡,瘫在榻上一脸享受。
娘就是比爹厉害,喂汤不会糊他嘴巴。
更衣的时候,刘询狐疑道:“我怎么觉得珏儿心大着?”
许平君浅笑:“就算心再大,他也只有五岁。”
“这是自然,朕专门问询了丙叔父,小孩心理也是很重要的,唯恐朕照顾得不周全,叔父还给了我一卷育儿经,是他亲手所书。”
许平君:“……”
翌日,皇帝封皇次子刘珏为淮阳王,与颁布立太子诏书只相差了一天。
封王诏书中提到“王之待遇,一应仿太子之制”,唯独车辇的颜色,车令的俸禄有所不同,前朝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张安世反对得最厉害,他从前便是制定礼仪出身的,虽不好儒,却也知道淮阳王待遇堪比太子,实是不稳定因素。
恐怕陛下听进了御史大夫的话,又没有全听!
张安世坚持明哲保身,可自从朝臣请立太子,他三番两次地破功,想要安稳地干到退休,怎么就那么难?
当天下午,皇帝指了大将军兼尚书令张安世做淮阳王太傅,肩负教导之责。
张安世:“……?”
刘询抱着刘珏谆谆教诲:“纵观朝堂,张家枝繁叶茂,算得上名门,上一任家主张汤乃武帝朝重臣,张贺更是于我有恩,可惜张安世太过谨慎,除去霍光死后投靠了朕,他从不多说多做,朕看他不怎么顺眼。”
看人不顺眼,就要塞给他?
小孩睁大了桃花眼,刘询连忙解释:“他本人还是很有本事的,过目不忘,儒法兼修。当年武帝在时,他就做了尚书,脑中记有兰台的所有书册,不管珏儿问他什么,他都能回答出来。”
刘珏眼睛暴亮,这不就等同一座移动图书馆?
很好,这个太傅他认,张家的势力也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