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几位官员看着两个孩子一本正经的模样,紧绷的气氛都缓和了几分。
云小墨歪着头,努力扳着手指头算着:“一刀纸十两银子,二十刀……是二百两?对吗?”
他仰起脸,天真地问主审官张廉:“大人,二十刀纸能包多少块糖糕呀?我娘说,一张纸包一块,二十刀纸,能包好多好多吗?”
张廉被他逗乐了。
“能包两万块,够你和妹妹吃大半年了!”
云小墨眼睛瞬间亮了。
“那裴相爷买这么多纸,也是要包糖糕吃吗?”
满堂顿时响起一片压不住的哄笑,裴砚之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别提多精彩了。
云小墨这才转向他,脸上那股子天真劲儿收得干干净净,眼神冷得吓人。
“大人,我外祖母,去世已经五年了。”
“而这款‘竹心纸’,是文宿阁今年开春,才新做出的纸。”
“请问相爷,我外祖母,是如何在五年前,用上五年后才有的新纸,给您写信的呢?”
此话一出,堂上笑声戛然而止,落针可闻。
张廉狠狠一拍惊堂木,声震屋瓦!
“来人!立刻查抄文宿阁!”
他话音刚落,顾晏尘的下属已从廊下走出,手里捧着一份卷宗。
“大人,顾大人说,这是上月抄录的文宿阁账本副本,比原件还清楚——小墨公子对着算,不容易出错。”
紧接着,慕容熙的管家也抬着个小巧的梨花木箱子进来,笑呵呵地对小墨说:“我家公子说了,您爱算账,这是文宿阁的‘纸样册’,新纸旧纸的样品都在,以后验纸不用闻了,看册子就行!”
管家又对云知夏行了一礼:“公子还说了,裴相要是再耍花样,他随时能调码头的兄弟过来护着孩子!”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立在堂下的萧珏亲卫莫锋,也沉声开口:“我家王爷早就派人盯着文宿阁,这份账本副本,王府里也有一份!”
三方人马,三份物证,把裴砚之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云小墨举着记事板,拱手作揖:“都有用!账本对账,纸样册验纸!谢谢各位叔叔!”
张廉看着眼前这铁一般的证据链,再次一拍惊堂木!
“裴砚之!伪造书信,意图毒害证人,诬告良善,罪加一等!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裴砚之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他死死盯着云小墨手里的那块木板,那块决定了他命运的东西。
他猛地朝前一扑,整个人都疯了,目标直指那块记事板!
“小畜生!把东西给我!”
可他还没碰到云小墨的衣角,一道高大的身影就稳稳地挡在了孩子身前。
是萧珏的亲卫,莫锋。
云知夏的心口没来由地一跳。
莫锋的背影……
五年前那晚的夜市,也是这个背影……
可萧母摔碎玉簪的尖锐声响,又将她拽了回来。
她扯了扯嘴角,奉命行事罢了,跟萧珏有什么关系。
与此同时,两名官差已经一左一右,死死架住了裴砚之。
“云知夏!”
裴砚之被按在地上,双眼赤红,声音嘶哑难听。
“你母亲当年,就是死在这账本上的!”
云小墨闻言,立刻在记事板背面画了个小本子的图样,旁边标注:“裴相说,外祖母死在账本上。”
他把板子递给妹妹看:“我们记下来,回头找顾叔叔查外祖母的账本!”
云小暖则宝贝地摸了摸母亲留下的那张旧信纸,抬头对云知夏说:“娘亲,这信纸的‘苦艾草香’,跟裴相身上的‘冷香味’一点都不一样!我们以后就找有这个味儿的账本,肯定就能找到外祖母的事了!”
云知夏摸了摸女儿的头,满心柔软。
“小暖真聪明,这都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