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处芷兰小院,是二哥谢钰在京中偷摸买下的一处宅子,他成日里惹父亲生气,动不动被打出家门,也就索性直接在外头置了一处院子。
因着谢媖时常会教训他,谢钰自然不敢告诉长姐,却唯独告诉了谢姝。算是,两兄妹在京中的一处秘密住所了。
如今,倒是正好用来安置怜玉了。
“白芷,”绿柳朝着来人招了招手,而后将身后的怜玉引荐了过去,“这是三姑娘从悦春楼买下来的,暂时就安排在这儿了。你先请个大夫来,给他养养伤。等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安排些打扫的活计给他干干。”
“他?”白芷歪了一下脑袋,看着怜玉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脱口而出道,“一个娇娇戏子的模样,能做什么?别风一吹,就倒了。”
“浑说!养几日不就好了。”绿柳戳了一下白芷的脑袋,这是跟着二爷久了,说话也没个把门的。
怜玉套在身上的大褂,太大了些,并不合体。宽宽松松的拖坠在身上,别有一番勾人的气韵在。
白芷常跟着谢钰在外头闹腾,自是见惯了谢家二爷英雄救美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三姑娘也好这一口啊!
“哎呦。”额前疼了一下,白芷揉了揉脑袋,随即答应着,“那就依姐姐所言,我待会儿就寻大夫来。”
怜玉站在一侧,只乖乖巧巧的仍由他们二人安排,只要不让他去伺候悦春楼里的那些人,他已是万分庆幸了。
“奴,遵命。”怜玉应了一声。
“什么奴不奴的,进了这小院,就是自家人。我比你先来,你唤我一声姐姐就成。”白芷的年岁最小,莫不过才刚满十四,偏偏她就想当个姐姐,惯是人小鬼大的性子。
如今见有新人来,她嘚瑟着呢!
怜玉虽不记得自己的年岁,但他眼瞧着面前的女子,亦是觉得自己要比她年长好几岁。愣了片刻后,他甜着一张嘴,喊了声:“白芷姐姐。”
“嘿嘿,还挺懂事。”白芷嘴角都翘起来了。
随后,绿柳又叮嘱了一句:“过些日子,将院子里好好收拾收拾。听三姑娘说,二爷兴许快要回来了。”
“真的!”白芷更开心了!二爷回来,那可就热闹了!
绿柳看着她无忧无虑的样子,紧绷了几日的心,也松了片刻。
到底,是年岁小啊!
将怜玉安置好了,绿柳没多留,急赶着就出了小院,毕竟等会儿去了承恩侯府,只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姑娘她可是睡着了?”见车帘放下了,绿柳问了一声。
李叔点了点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睡了。”
“那走吧。去承恩侯府。别让赵婶子他们等久了。”
昨日还没来及安顿下镇远将军府的人,只怕到现在都还在承恩侯府门口,候着呢!
绿柳上了马车,车轮缓行,天色已泛橙光。
芷兰小院内,怜玉躺在一间小小的下人房内,指尖细细抚摸过他手腕上的那一抹红色的月牙印记,这应当是个胎记。
脑中一闪而过的碎片场景,让他突然有些头疼起来,若能想起来,知道自己是谁就好了。
一时间,那张宛若仙子的脸,浮现在怜玉的眼前。若他不是被人随意买卖的妓子,那她是不是就不嫌他脏了呢?
他好想,再靠近她一次。
马车内,谢姝一路上睡得昏沉,似是做了许多、许多的梦,梦中那些血腥的场景,那些穷凶极恶的此刻,还有宁容笙那张面目狰狞要勒死她的脸,都一一闪现。
噩梦,源源不断。
可那又如何呢?